将死之人罢了，还怀疑什么呢？

就算是有毒，喝一口美酒也无怨了。

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周子舒赞道。

喝完酒，他那浑身的将死之气似乎散了些。

“那是灵芝酿。”程瑶半跪着，与周子舒平视，颇为怅然道：“听说高座在金銮殿的女帝也一年喝不上几回呢！”

灵芝酿？

周子舒眸光闪过一丝暗色。

传闻灵芝酿是摄政王顾珏所酿，极为稀有，世间共有五坛，被埋于灵山上。

如果他手上这一坛是真的灵芝酿，那，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他思索着程瑶的身世，程瑶也在打量着他。

面前的人脸色青黄，胡子邋遢，看着极为潦倒，但程瑶知道，在易容之下，这位前天窗之主一定是个英俊的男子，只不知，比之容貌冠京华的摄政王顾珏如何？

周子舒利落把酒喝尽，动作行云流水，极为潇洒。

他竟不怀疑她下毒。

下意识的，程瑶对周子舒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心道：这周子舒倒是个不拘俗理，格外洒脱之人。

她救他，也不亏。

周子舒饮完酒，把酒壶扔给程瑶。

程瑶笑着接住。

没说什么，她转身离开周子舒，走到摊贩前，把钱赔偿给摊贩。

刚刚周子舒和顾湘打架，可祸及秧鱼了。

程瑶心怀天下，当然会在意小民小贩的损失。

周子舒见了，走过去，看见她做的事，缓声道：“是我打翻的，我付钱。”

程瑶把荷包递给老伯，笑着瞥了周子舒一眼，“你不是要饭的吗？哪里来的钱？”

周子舒嗤笑一声，没说话。

他心想，这绝世美人惯会噎人。

程瑶挨家赔偿完，见周子舒还在身后，她想了想，说道：“身体可好些了？”

估摸着，大还丹也该见效了。

周絮意外看了她一眼：“本壮士身体一向好，姑娘在说什么？”

程瑶淡笑着挑了下眉，到底没再说什么。

大还丹救不好他，她再想法子便是了，总要给周家留一个根的……

周子舒跟程瑶在河岸分别，他要去镜湖派，应张家小公子张成岭之约，顺便去查一查“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其谁”的童谣。

“今日一别两宽，有缘再与姑娘相见！”

周子舒站在渡船上，向程瑶遥遥行礼。

穿着破烂，风骨清卓，无愧四季山庄的门楣。

程瑶站在岸上，与他遥遥相望，亦行一礼。

她想，有缘再会吗？

缘分不远就会到的。

不远处，同在岸边的温客行同样看着周子舒的身影。

他长身玉立，一双总是含笑的眸子冷清下来。

“主人，那痨病鬼到底是什么人啊！”顾湘问。

“是变数。”他轻声道。

什么时候，江湖竟然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

程瑶看周子舒远走，眸光冷了下来，转头看向岸边另一个白衣男子。

恰巧，温客行也慢悠悠向她走过来。

温客行也早早注意到程瑶。

一个绝色美人，一个武功高强的绝色美人。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她的功夫他竟看不出深浅。

两人目光相触，一触即分。

无需多说什么，两人便过起了招。

有来有回，都在试探，没有人真正下死手。

直到程瑶轻巧躲过温客行掌风后，她迅速闪身到他身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鬼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她竟知他身份。

温客行眸光陡然凌厉起来，招式变得凶猛。

程瑶飞身躲过，飘然到水面，足尖轻点，飞向远方。

唯有她的声音在他耳边留存，“鬼主大人，有缘再见。”

温客行看着清净的湖面，忽然轻笑起来。

真是越发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