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站在河边出神，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鬼谷恶鬼，被刺穿的**，躺在地上的父亲，记忆里是一片猩红。

他闭了闭眼，再次闭眼，怎么都驱散不了。

“砰。”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掀起阵阵涟漪。温客行转身看向石子飞过来的方向。

树上坐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一袭红衣，艳**人。看他看向她，她飘然从树上飞下来。

“你来干什么。”温客行没好气道。想静静都不行。

程瑶道：“怕你一时想不开跳了河，于是过来捞你。”

她振振有辞：“你不知道，淹死的人被打捞上来有多丑，脸是青黑的，浮肿又苍白，身上还有难闻的味道，真是吓**。”

温客行听了有点恶心，他勉强笑笑：“知道那么清楚，你见过？”

“嗯。”程瑶点头，“何止见过，我还亲手捞过呢！他就那么小小一团，”她比划一下，“脸泡肿了，身上有淡红色的尸斑，其实我不大能认出来，是我奶妈告诉我的。”

“他是谁啊？”温客行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那一定是极为亲近之人，只有亲近的人，她才会记得那般清楚。

程瑶淡声道：“我弟弟。”

她好像有点絮叨：“我跟他没什么感情，我从小养在昭阳殿，一般见不到他，只他总是躲在门后边悄悄看我，见我看见他，他便甜甜笑，唤我一声皇姐。”

“但其实，他**，我还挺难受的。”

温客行垂眸。

她一定非常难受，要不然怎么能把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的形貌记得那么清楚呢？就如同他一般，父亲母亲死时的形貌记在他心中，一刻不敢忘怀。

“那你节哀。”他其实不怎么会宽慰人。但他还是想安慰她。

程瑶笑了笑，生硬转移话题：“我要给子舒治伤了。”

“什么时候？”

“马上，回到四季山庄后。”

温客行笑了：“合着你是想让我跟你去四季山庄！”

“不可以吗？”程瑶微笑：“我在那里给子舒治伤，伤好后，你陪着他，多么快活！”

温客行想象那样的场景，他跟阿絮一起比武喝酒，确实快活。

“行。”他答应了。

*

回去的路上，他们偶遇了顾湘，顾湘身旁跟着名俊秀的男子。

“主人！”顾湘见到温客行欢快跑过来，温客行一开始还挺开心，见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后，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顾湘看温客行生气，往程瑶身边凑了凑，一双眼睛水灵灵看着她，小声撒娇：“师父～”

程瑶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一眼那男子，便问：“那是曹蔚宁，你的心上人？”

顾湘脸色一下子就红了，“才不是呢！他就是个傻子！”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一边嫌弃着，一边舍不得。程瑶对曹蔚宁招招手，待他过来，柔声道：“我是程瑶，顾湘的师父。”

程瑶这个名字在过去的几个月传遍江湖，她所在的梅花山庄也一跃成为江湖一流门派。

曹蔚宁生怕失礼，他道：“您就是程庄主？我听师父说过您，说您是夜中之明月，山间之清雪，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温客行似笑非笑：“会说甜言蜜语的都不是好男人。”

周子舒不敢苟同，他看着他道：“不知道谁一见我就喊美人，整天念些情诗。什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什么“欲渡无所苦”，什么……”

“阿絮，”为了保住那仅存的颜面，温客行赶紧打断他，他气愤看了眼顾湘：“真是女大不中留。”

程瑶不禁感叹，不只是周子舒嘴硬心软，温客行不也是吗？看着阿湘喜欢，他不也没拆散他们小两口吗？

她惆怅想，棒打鸳鸯这回事，也许就只有她喜欢做了。

上路的一行人里又多了阿湘跟曹蔚宁，一路上除了温客行对曹蔚宁横竖看不顺眼，其余的倒还一帆风顺。

坐在宽敞的马车上，靠着暖烘烘的火炉，吃着各色珍馐，喝着人间珍酿，一车人都格外满足。

程瑶问观云：“江湖上又新发生了什么事？”江湖秘闻她早就知道，现在问观云不过是让周絮他们知道形式。

观云见怪不怪，他剥好松子递给程瑶，沉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高盟主清理门户，揪出了岳阳派的几个内奸，然后跟赵敬闹崩了。”

“就没有了。”

一提到赵敬，温客行便想到血海深仇，他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咱们这位三白大侠惯是左右逢源，怎么会跟高崇闹崩呢？”

“我知道。”为了赢得阿湘主人的认可，曹蔚宁积极道：“江湖传遍了，三白大侠往岳阳派里安插了内奸而且他还勾结毒蝎！现在赵敬成了武林的众矢之的了！”

毒蝎？毒蝎不是被程瑶给挑了么？温客行有点不明白，他扯了扯周子舒的袖子：“阿絮～，你告诉我。”

对于主人的撒娇行为，阿湘表示没脸看。不过周子舒挺受用，他扣住他的手，轻声说：“梅花山庄庄主留住了蝎王的性命，蝎王向高崇指认了赵敬。”

这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温客行看向程瑶，“你安排的？”

程瑶不置可否。要不然她为什么留下蝎王的命？难不成要收他做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