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基因缺陷病。她罹患的又称成骨不全症。骨质脆弱、关节松弛，是先天的。”西维尔低声说，“我们已经竭力控制病情七年了。”

“可是……可是不是有基因优选计划吗？”洛白不解地反问道。

说话间，他从记忆中寻到了不合理之处。

自从基因甄别技术飞跃式发展之后，为了防止新生儿存在遗传性血液病和精神疾病，每个新诞生胚胎都要通过严格的基因优选计划。

通过检测，被优选出来的胚胎将会被体外培育至足月，然后植入身份芯片，一生下来就是帝国的公民。这样选拔\\出的孩子不仅没有遗传病风险，而且健康美丽，在某些领域还会有所专长。

按照惯例，存在基因缺陷的胚胎不能在人造子宫里顺利成长，他们会被提前扼杀。除非有帝国的成年正式公民认领下他们，签字同意成为基因缺陷儿的监护人。

可是贵为帝国长公主和中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一个先天不足的缺陷儿？

西维尔在他身旁坐下，再次解释道：“因为这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在检测时没有发现明显不良征兆，胚胎成型后才发现问题。虽然此时扼杀它还来得及。但是菲丽丝心软，坚持要留下她，于是海蒂就一直长到了七岁。”

在此期间，她被保护得无微不至，房间里也都是最先进的软化材料，几乎不会碰伤她。

就这样，在全家人捧在手心怕化了的环境中，海蒂平平安安度过了人生中的前七年。拉塞尔夫妇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物质条件，期望她能获得治愈。

但就在几天前，海蒂在行走时也会无缘无故无力前进，甚至凭空绊倒自己，以至于脚腕骨骨折。

西维尔默默叹了一口气：“大哥已经休了假，打算带着海蒂和菲丽丝去洛拉斯低重力星的24号军区医院治疗。在那里重力场很低，她的骨骼受到的压力会比较小。”

洛白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第一次见海蒂接触他时，菲丽丝那宛如惊弓之鸟的神情。

原来不是单纯的不喜他这个外人，而是一颗爱女心切，忧思成疾吗。

………………

晚上，洛白又重新煮了一份法式牛奶甜粥，撇去了肉豆蔻等重味的东西，换成了更甜蜜的香草。

带着保温盒登上了德拉诺府西楼二楼，门并没有关，海蒂躺在床上熟睡。

屋外阳光明媚，天光大炽，屋内一室安静，光线暗沉。海蒂睡着的地方不会被阳光晒到，只有菲丽丝公主端坐在床畔，她坐在光影的分界处，日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如女神坐像，如修女祈祷。

她握着海蒂的手，仿佛在唱着什么。洛白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听出她唱的是首摇篮曲，因为声音沙哑，所以没有那么温和。

“宝宝睡着了，猫儿也睡觉……这是一首古老的歌谣，小海蒂听完快睡觉……小猫爱吃鱼，小宝贝爱笑，妈妈给你们，温暖的怀抱……”

“……妈妈唱首歌，疼痛飞走了——海蒂是个乖宝宝，要陪妈妈直到老……”

菲丽丝俯身在海蒂额发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绒羽的吻，准备起身走出房间。她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洛白，惊诧地几乎要惊叫出声，又顾虑到海蒂刚睡，抿紧了红唇。

菲丽丝也有三十多岁了，但是岁月未在她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仿佛还是端庄、美丽，强悍的无懈可击的帝国长公主。

但是洛白注意到，她脸庞仍有未干的泪痕，在室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