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清虚宫真传凌波仙子如今已经是炼精化气小成了，小小年纪，可了不得啊。”

“凌波仙子汪绿水，你的未婚妻啊，年轻人。”这声音路人无所察觉，而只有曲怀渺才能听见。

青年面不改色：“前未婚妻。小子不敢高攀凌波仙子。”

“你服么真传弟子能得到的资源，数倍于你。她如今的，未来的成就也将远高于你。”

青年沉默了片刻：“不服。”

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年轻人，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

声音来自他身上的匕首。那是一百八十年前的古物，依照推算，这其中寄存的那一道元神很可能是当年道战之中的人物。

道门性命双修，一般会直接轮回。而魔门大能，滴血重生。道战过去才百来年，这年头，捡到魔道巨擘留得东西，还听他们蛊惑的少年不计其数，前仆后继给人家送菜，提供年轻肉身一具。

这匕首里的元神力量已经很弱了，就是话忒烦人，少年得到它之后，好几天都没观想成功。

他叹了口气。

要是没了这个元神，古物能值数十金，够他修行许久了。有了这奇怪的元神，却不能随意卖给别人了。

“年轻人，你渴望力量么？”

“你不想让他们晓得，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么？”

“只要老夫指点——”

神念传音还没完，二十来岁的青年拐进了一家坊市，兀然地将匕首拍在了柜台上。

他似乎不善言辞，意简言赅道：“两金。”

老叟操着一口齐语，和他力争，排出一缗大钱：“小郎君，你莫欺老汉，这里头也就里头那点精金值钱了。您是大派出身的弟子，何必和小人争这点小钱呢老汉最多出一缗。”

青年一板一眼道：“修行不易，财侣法地。一金。”

老叟又加了一缗：“两缗。小郎君行行好，你就可怜可怜你老汉，老汉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

青年面对拙劣的谎言没有半点气馁：“八缗。”

“四缗。小郎君呐，老汉真服了你啦——”

老叟话音没落，少年就把匕首往他怀里一塞，抱起几大缗钱，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老夫指点你，不出二十年，你就能夺得真传第一，不出……年轻人——”

“年轻人——”

匕首后知后觉。

曾经叱咤风云的魔道巨擘，就被贱卖了四缗大钱匕首切齿——如果他还有齿的话——长生门阆风巅外门弟子曲怀渺，你小子好得很！

老叟拿着他，颤巍巍地往里走，匕首扫了一眼这老叟，他并不是修真人士，是个商贾看来只能等下一位买主——

念头才闪过，只赫然见着中堂挂着一幅歪歪扭扭的字儿，废旧法宝回收，量大从优，童叟无欺，堂前有一个巨炉。

“太乙精金，好东西啊，小年轻不识货，便宜我老汉。”

老叟笑眯眯地拔出匕首，黯淡的匕身映出炉子里通红的火舌，熊熊的三昧真火，专灭神识烙印。匕首里的元神在如此温暖的地方，竟感受到了来自元神深处的战栗。

“老伯在么，要些太乙精金，祭炼剑丸用。”少女细声的话穿过中堂。

“诶，来啦。”老叟应了一声，他打帘出来，“可巧了，刚收了个短匕——”

老叟话音未落，来人目中便映出一道青光如电，她微楞，随即胸口剧痛，被撞得踉跄。

她垂头一看，只见一支带鞘的匕首正悬停在胸前，她抬手握住了刀柄。

谢韫把匕首带回家的时候，迎上了的是表哥曲怀渺愕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