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2 / 2)

作品:《被反派的爱意糊了一脸[穿书]

“这是怎么了?”年轻太医一时间神情茫然。

倒是年岁稍长的太医怔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皇上遇刺了!”

宓葳蕤神色紧绷。

果然出事了。

此时,槭枫山中。

十几个蒙面人先从四处冒出,直冲惠仁帝而去,护卫大喊‘救驾!’将惠仁帝和诸位皇子围在其中,随行的七位皇子也护在惠仁帝身侧。

林中刀光剑影。

受惊的坐骑嘶鸣声不断。

蒙面人似乎学的都是些杀人的功夫,一刀下去,刀刀见血。

不多时,护卫便节节败退。

索性人数占多,便是死伤了不少,仍能抵得住攻势。

可就在众人以为快要结束之时,又有几个蒙面人从后侧猛然冒出。

原本就已经有些力竭的护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围成的桶阵,霎时被撕开一个缺口。

喻苏险险避开一剑。

然而仍旧被剑气划伤了右脸。

这些人的目标不只是惠仁帝,

狼狈的不光是他,其余六位皇子也不遑多让。

不知蒙面人选取目标的原因为何,七八两位皇子似乎并未被他们放在眼中,一击不成,便转移了目标。

喻苏应付的并不轻松,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要了他的命,而是打定主意要断了他的手脚。

又是一剑,喻苏直接滚下了马背。

地面上的碎石凹凸不平,摔在上面,细密的疼痛让喻苏微微皱眉。

这比让他直接与蒙面人缠斗要难得多,然而此时他只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除了躲闪,没有任何办法。

最初的阵型已经被彻底打乱。

惠仁帝也不得不抽出宝剑来阻挡蒙面人的攻击。

贤王紧紧跟在惠仁帝身旁,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原先被护卫解决掉的那批人是他想借机废掉自己的几个兄弟而安排的。

不指望取了他们的性命,只要能伤到手脚,变作残废即可。

可惜那些人成功被护卫解决了。

虽有些遗憾,但此事本就存着几分运气,成与不成,只要不留下把柄即可。

可惜不等他松一口气,眼下莫名冒出来的这些人直接让他彻底慌了手脚。

到底是谁?

贤王脑中一片混乱。

此时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两个蒙面人像是盯准了他,对他步步紧逼,刚躲过了正面攻过来的一人,就发现左侧利剑直冲他面门袭来。

他下意识侧身闪过,利剑没能刺入他的心脏,却狠狠划过左臂,一瞬间皮开肉绽。

然而再猛烈的疼痛,都抵不过喻轩一声撕心裂肺的‘父皇’。

贤王猝然回头。

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了双眼。

不知何时,原本位于贤王左后侧的惠仁帝被逼到了右边,是以贤王刚刚的那一躲,可是彻底惠仁帝暴露在了蒙面人的攻击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

三皇子喻轩飞身上前,直接以身挡剑。

因来不及挑开剑尖,只得死死用手握住以此来减缓攻势,可惜肉身怎能抵得过刀剑,剑身染血,剑尖没入胸口。

行宫中的护卫总算在蒙面人发起下一轮攻势之前,赶到了山中,将蒙面人全部诛杀。

此时,三皇子已陷入昏迷。

惠仁帝心中大恸,此刻,他对三皇子的父子之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喻苏冷眼旁观着一切。

若不是昨日多了个心眼,恐怕到这会儿,他还和贤王一样,真以为喻轩是一时情急冲了上去。

三皇子被抬回行宫时,胸前的衣襟已大半被血染红。

淑贵妃看到被抬回来喻轩,差点昏厥过去,她强忍着,还是没能止住哭声。

如此一来,更显得真实。

往常惠仁帝最不耐见女人抹泪,往往后宫妃嫔一哭,便会甩袖离开,然而此时却扶着淑贵妃,柔声安慰,半点不见烦躁:“轩儿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宓葳蕤还未看到除惠仁帝与三皇子之外的其他人,便同随行的太医一道被惠仁帝召到了芳华殿。

能来的这般快,皆因今早凑巧为淑贵妃看诊。

他看了眼在一旁哭天抢地的淑贵妃,有了今日之事,此时再看,只觉眼前的一切处处透露着算计。

惠仁帝显然也有些意外,几人能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此时他并未揪着这点不放,反而挥挥手,“不必行礼了,快去为三皇子治伤!若是治不好,你们也不必站在这了。”

惠仁帝的话说的委婉。

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今日若是救不回三皇子,他们头上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四名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随后一同进了屋。

室内充斥着血气,宓葳蕤闻到后,意外有些不适。

看到躺在床榻上只剩下半条命的三皇子,宓葳蕤有那么一刻竟想,要不要自己直接出手弄死对方。

这想法来得太过陡然。

突如其来的恨意差点剥夺宓葳蕤惯常的理智。

他很清楚。

——便是他身在书中,同样不能背离天道。若非牵扯因果,这世间无人能随意了结另一人的性命。

可就在方才,他竟是对眼前的人莫名起了杀心。

想到某种可能。

宓葳蕤的视线不禁有些冷。

耳边传来四名太医压低的说话声,“伤口处带着毒,血止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宫中带来的金疮药可用了?”

“早就用上了,只是这毒霸道,金疮药也去不了余毒。”

“庞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庞太医是这四人中,最擅治疮疡的太医。

即便如此,他看着喻轩血流不止的伤口,也觉得事情愈发棘手,他转头看向宓葳蕤,“宓少师可有什么法子?”

宓葳蕤沉声不语,片刻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纸包,看上去像是江湖郎中的偏方,“这是青云阁近来炼制的止血散,药性温和,应当正是对症。”

如今便是不信宓葳蕤,情急之下,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更何况庞太医见宓葳蕤并无他人的惊慌之色,显然是心中有数,“那便试试吧。”

另三名太医并无异议。

只是这药是青云阁炼制的,如何用,用多少,自然是宓葳蕤最为清楚。

四人站到一旁,方便宓葳蕤走到床榻边。

离得近了,宓葳蕤才看清喻轩胸前的刀口,发觉伤处虽看着凶险,实则并未伤到要害。当然,流出来的血做不得假,若要恢复如初,少不得需休养两月余。

如今伤处已外敷了金疮药,这止血散正好内服。

宓葳蕤用温水将止血散化开,捏住喻轩的下巴,手法粗暴的将药灌了下去。

围在旁边的四名太医看得心惊胆战,宓葳蕤却是不慌,“这药苦的厉害,若不灌的快些,便是三皇子此时昏迷,少不得也会吐出来。”

四人觉得有理,听罢点点头。

正说着,其中一人便看到原先不停渗血的伤处渐渐止住了血。

众人啧啧称奇:“这样的效果,简直堪称神药。”

宓葳蕤并未居功,直言道:“不过是解了刀口上的余毒,能止住血,多半是此前用在伤处的金疮药起了作用。”

“此番多亏了宓少师,也算是有惊无险。”庞太医笑容舒展,“既如此,我等便回禀了皇上,之后再一同斟酌下补血的方子,且夜里三皇子恐会发热,只怕各位要多有辛苦了。”

“应当的,应当的。”其余三人也放松了神情。

惠仁帝和淑贵妃一直候在卧房外。

见五人出来,淑贵妃激动的站起身,“轩儿如何?!”

“贵妃娘娘放心,三皇子如今已无大碍,之后只需仔细养上两月便可。”庞太医回道。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淑贵妃说着又落了泪。

惠仁帝听罢,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药方可开好了?”

“回皇上,臣等正准备一同斟酌下。”庞太医说完,思虑一番,又接着道,“三皇子此番受伤,只怕体内气血两亏。行宫中虽药材不少,到底并不齐全,生气补血,需得好几种上等药材,行宫中并无。若是能早些回宫,想来对三皇子的身体更为有益。”

“既如此,明日便启程回宫。”惠仁帝一锤定音。

淑贵妃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柔柔地说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感激不尽。”

“爱妃何出此言,轩儿也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也是心疼的。”惠仁帝的话说得漂亮,不过此时确实有几分真情实感,“你们几人便留在芳华殿好好照顾三皇子,朕不想看到三皇子有任何差池。”

“皇上请放心,臣等定当竭力。”

淑贵妃此时喻轩无虞,终于有心思做出一副贤良的模样,“听说其他几位皇子也伤的不轻,这行宫中就这四位太医和宓少师五人,怎可全让轩儿霸占。”

“爱妃有心了。”惠仁帝语气平平,“一会儿给三皇子开好方子,你五人便去给其他皇子看看罢。”

惠仁帝冷着脸。

似乎若不是淑贵妃提及,早就把剩下的几位皇子忘在了脑后。

虽不知山中发生了何事,但看惠仁帝的表情,便知定是有人惹恼了对方。

“朕还有要事需得处理,便不多留了。”惠仁帝微微颔首,“三皇子若是醒了,贵妃记得派人到居雍殿禀报。”

“臣妾恭送皇上。”淑贵妃合手行礼。

惠仁帝离开后,芳华殿一下便空了大半。

不多时,宓葳蕤和四名太医也出声告退。

淑贵妃并未强留。

只叮嘱他们用药谨慎些。

回到药房,五人将三皇子的方子开好。

一太医迟疑道:“其余六位皇子那里……”

“皇上既开了口,我等只管去便是了。”庞太医沉声提醒。

那名太医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确实逾距了,若是有心人听到,便是扣个妄图揣测帝心的帽子给他,也是辩解不得的。

“庞太医说的是。”

“张太医年轻,行事多有顾忌罢了,无妨。”庞太医替他描补了一番。

这事就算翻了篇。

宓葳蕤有些意外这四人对他的信任。

毕竟青云阁与太医院近年来不合的传闻居多,且青云阁素来受太医院辖制,而太医院又不大能看得上青云阁不重医理,更重药理的行事之法,是以彼此之间都不大能看得上眼。

今日能这般和谐,属实难得。

“宓少师,稍后给几位皇子看诊,你打算去哪处?”庞太医看向宓葳蕤。

宓葳蕤思忖片刻,说道:“我便去五皇子那吧。”

其余四人并无异议。

宓少师本就久居白露山,五皇子回宫前曾在那养病,想来多少有些交情,这样看诊也方便些。

倒是他们。

除了年长的庞太医曾在五皇子幼时见过几回,其他人对五皇子的了解,多源于耳闻。

不许他多做解释,四人就替他找好了借口。

几人商量好,便在药房各自寻了些治疗外伤的药材装进药箱,随后各自离去。

宓葳蕤步子不慢。

从行宫的药方走到秋霜阁不过花了不到一刻的功夫。

许是因为惠仁帝遇刺的缘故,来时一路上都肃静的厉害,宫人们行色匆匆,便是秋霜阁也比前两日安静。

屋外无人值守。

宓葳蕤只当安顺与兰芷待在房中,便径直走了进去。

谁知屋内也静悄悄的,若非感觉到喻苏身上的紫气,宓葳蕤还以为屋中无人,他掀开帘子,还不待开口,便看到喻苏衣衫半褪不褪地挂在肩头。

喻苏听到响声,本以为是安顺打好了热水。

结果一回头,竟是看到了宓葳蕤。

他慌慌张张地拉起衣衫。

可惜动作太急,便是布料再柔软,猛地擦过伤处,还是让喻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殿下慌什么。”宓葳蕤有些气闷,他快步上前,强势地拂开喻苏拉着衣衫的手,“竟是伤的这般重。”

他极为小心地碰了碰喻苏背上的青紫,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宓葳蕤感受到喻苏的身子下意识颤了颤。

“看着严重罢了。”喻苏吸了口气,轻声道。

“臣倒是不知,殿下何时还懂得药理了。”宓葳蕤蹙眉,不甚赞同,伤成这样,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

听罢,喻苏一时沉默。

宓葳蕤见他侧开了头,还以为喻苏听了他的话心中不舒服,闹了脾气。

结果俯身看过去,才发现喻苏咬着唇,眼眶泛红,虽嘴上未说,可处处都透着委屈。

宓葳蕤不是没见过喻苏这般模样。

只是今日,到底有些不同,宓葳蕤看在眼中,一时间便慌了手脚,“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臣弄疼你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而已,并未不当回事。”喻苏说着碰了碰宓葳蕤紧蹙的眉心,“皱着眉头的样子不适合你,便是冷冷清清地,也比这样好。”

宓葳蕤愣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喻苏在和他解释。

明明眉心被喻苏用手慢慢抚平,宓葳蕤的心却皱作了一团。

如鲠在喉也不过如此。

宓葳蕤张了张口,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受伤的是喻苏,遭罪的也是喻苏,自己便是再忧心,也不能代替他受罪。

这样想来,他能做的事情本就少得可怜。

可就这少的可怜的事,他都未能做好,可笑他还自认为将人放在了心上,实则有些事不过是一厢情愿。

“你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倒像是我要命不久矣一般。”喻苏见宓葳蕤这般,心中那点不多的委屈早就散了个干净,说着还朝宓葳蕤笑了笑。

看到喻苏的笑,宓葳蕤彻底溃不成军。

为何要笑呢?

为何还笑得出呢?

“这话殿下今后还是勿要再说了。”宓葳蕤只觉得听到喻苏说出‘命不久矣’,心中便抽痛的厉害。

他苦笑道:“是臣的错,殿下何必要与我解释呢。”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码完了,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