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高楼顶端的霓虹闪烁，即便嘉期闭着眼，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光影变幻。

就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可问题就出在她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佟熠醉了。

感觉他的手停在自己发顶许久没动，嘉期才小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才三杯。”

“可是梁哥说——”

“别提他，”佟熠打断了她，但语气是温和的，“先把我们俩之间的事说清楚。”

嘉期心道，他俩之间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她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为什么一直都不说？”

完了。

嘉期心里轰隆砸下两个字。

果然是被识破了。

现在承认错误，算不算自首？

要承认的话，该从何说起……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进组的，是刀哥认错了，所以才——”

嘉期叽叽咕咕地把来了横城之后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犹如等待审判的小孩，怕得不敢抬头。

可偏偏，佟熠一直也没给她回应。

就在嘉期忐忑不安地打算抬头去看的时候，突然听见佟熠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接着说：“是改变了好多，认错是正常的。”

嘉期懵了。

他是不是理解错了？

她正想再解释点什么，突然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隐约交谈声，顿时警觉——这里虽然私密性极好，到底也算是半个公共场所。

这会儿她跟佟熠的这个状态，倘若被狗仔拍到，捕风捉影地炮制点话题博眼球，会被传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想到这儿，嘉期立刻伸手去推佟熠，“万一被人拍到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佟熠重新将人拉回怀中，“还省得我主动公开了。”

“公开？”

佟熠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臂。

嘉期连忙小兔子似的弹开了，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什么，放在掌心，递在她面前。

是缠绕整齐的耳机。

款式不算新。

确实眼熟。

嘉期记得佟熠一直都在用，尽管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换上蓝牙耳机了。

“不认得了？”佟熠问。

嘉期愣了下。

佟熠拉起她的右手，把耳机团在她的掌心。

嘉期借着隔壁的霓虹，捏起耳机细细端详，这才看见了柄侧的LOGO。

这一眼，终于唤醒了她的记忆。

算起来，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那会，追熠和一群追线下的姐妹跑到山里去探佟熠的班，问嘉期要不要一起，那会儿她还是高中生，自然不可能随便追着明星跑。

可是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寄给追熠，让她带去送给哥哥，嘉期也想送，奈何身为学生资金有限、时间也有限……斟酌再三，她买了当时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一款耳机。

放在现如今看来，无论从品牌还是型号，都再普通不过……甚至，那个牌子说不定都已经倒闭了，所以嘉期完全忘记了这一茬。

现如今，记忆突然涌现，她错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佟熠。

佟熠无奈地低笑，“别看了，就是你送的。”

嘉期的大脑持续宕机中——

他说的不是熠家小七送的。

而是，你送的。

“你知道，我是……熠家小七？”

佟熠微微歪过头，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混杂着错愕与赧然的小脸，似乎在寻找着与记忆中那个圆滚滚的小姑娘的相似之处。

“我不止知道你是熠家小七——”

他悬着的后半句，吊足了嘉期的胃口。

她眼巴巴地盯着佟熠的嘴唇，等待着从那里吐出的下半句。

外面霓虹闪烁，映得一张小脸染上了繁杂的颜色。

可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而明亮，惹得佟熠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没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拇指已经抚上她眼睫下饱满的卧蚕。

他之前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从前的圆圆就有这样好看的卧蚕，让一双眼睛看起来又圆又大。

“敌明我暗的游戏好玩吗？”他的手指停在嘉期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托着她的脸，“……圆圆？”

嘉期想到过，自己身为大粉的马甲可能会掉。

但她半点也没想过，佟熠会记得圆圆。

就连余帆都说，女大十八变，要不是眼睁睁看着她长大，都怀疑女儿在成长过程中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所以站在佟熠面前的嘉期，从未想过自己马甲里的马甲，居然会一次性被扒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