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谨提起吃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月牙儿，柔嘉便打趣她：“倒是你这个小馋猫把零嘴当成饭吃，上一次你在我屋里吃了整整两盘金桔饼。”

苏柔谨想起那日，说道：“我撑的连晚饭都吃不下去，母亲把我好一顿骂，说我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来的。”

柔嘉没忍住笑出声来，苏柔谨便佯装生气，呵手挠她痒。柔嘉连忙求饶，躲到紫芝身后叫了几声‘好妹妹’，又承诺道：“我再也不敢了。”苏柔谨这才放过了她，几人朝承天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徐凤卿站在廊下，藏匿在黑暗中并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台阶上的一方丝帕上，只见上面赫然绣了一朵粉红色的海棠花。

那日柔嘉和苏柔谨在护城河放了花灯才回了椿树胡同，已经是亥初了，周氏吩咐了丫头婆子等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几个人一见到两位姑娘，都松了一口气，围上来簇拥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说：“好姑娘，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再不来，大夫人就叫奴婢们去街上找人了。”

苏柔谨吐了吐舌头，跟着赵全娘子和碧珠回了正房大院，柔嘉进了垂花门，则去了苏鹤清的长松院，她在长安街上买了一方雕刻山石的端砚，准备送给他。

长松院门口挂着两盏红纱灯笼，是用竹篾和红绸布扎的，上面写了一个‘苏’字，西厢房果然亮着灯烛，透过糊了明纸的窗棂，橘色的光芒在寒夜里愈发显得温暖起来。

柔嘉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快走了几步，上了台阶，白石听到外面的动静打着帘笼走了出来，看到是柔嘉，笑着道：“三姑娘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公子正在屋里看书呢，快进来吧，外头怪冷的。”

他抬手挑起帘笼，柔嘉进了屋子，立即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透过隔窗看到苏鹤清穿了一件月白色右衽直裰，坐在桌案前面正挥笔写字，柔嘉怕扰了他，就把手中的红漆木盒递给了白石，悄声道：“等会子你把这个砚台交给哥哥，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白石接过木盒，送柔嘉出来。

“哥哥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吗？”柔嘉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问道。

白石打小就在苏鹤清身边伺候，苏鹤清也最信任他，去顺天学府也是只带了白石一人去的。“这么多年公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旁人都睡下了，他还在灯下看书，到了子时才歇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也都回了房睡觉，柔嘉虽听苏鹤清与她说过读书的辛苦，可今日见到才深知其中的苦。

白石一直送到柔嘉到门口，才回了西厢房，苏鹤清已经写好了一篇文章，抬头看到白石打着帘笼从外面进来，问道：“刚才是不是柔嘉过来了？”他似乎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三姑娘刚从长安街看灯回来，叫我把这方砚台交给公子。”白石把红漆木盒放在桌案上，苏鹤清打开看了一眼，一块上好的端砚，上面雕刻着山石。

她出去逛灯会倒还有心思给他买砚台，苏鹤清细细摩挲着木盒的边缘，笑着和白石说道：“收起来吧，等回头拿出来再用。”

二日一早醒来，柔嘉先去了瑞庆堂给林氏请安，在那里用过早饭方带了紫芝和菱角往苏老夫人的院子去了，走到穿堂前一摸袖中，帕子却不见了。

菱角带了小丫头回去找，也没有找到，棠棣院里也没有。柔嘉在暖阁里跟着绣娘学了半日的参针，有些心神不宁的，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再接着帘笼打了起来，琉璃从外面走了进来，回禀道：“老太太，大老爷带了梁先生过来见您。”

孙妈妈一听，连忙带着几个姑娘去了西稍间。柔嘉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想起帕子丢了的事来，昨个晚上她和苏柔谨在长安街上逛了许久，可能是掉到了外面，也不知是被谁捡去了？

帕子是随身携带之物，若是被有心人捡去了只怕又要惹出一堆祸事来。柔嘉愣愣望着手中的绣绷，银针扎破绸缎，指尖一阵刺痛，她忙挪开手，鲜红的血从细白的皮肉里冒出来。

苏柔谨看到柔嘉心不在焉的，在旁边戳了她一下，扭过来身子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还扎到自己了？”

孙妈妈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也看了过来，柔嘉笑着和苏柔谨道：“可见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和银针有仇，你瞧，今儿可不就扎着我了。”说的屋子里的人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苏柔谨坐不住，绣花的时候扎到手是常有的事，她就抱怨银针和她是冤家，苏老夫人听到又气又想笑，柔嘉却觉得苏柔谨是个活宝。

苏柔谨便撅了撅樱红的嘴唇，说道：“你也笑话我！”哼了一声，歪着脑袋绣起花来。

柔嘉笑了笑，想着丢帕子的事得给苏老夫人说一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