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3 / 3)

作品:《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

两道身影拉扯着,飞速消失在巷子尽头。青石板路上残存的红色爆竹卷,被她们的脚步扬起,像是几只蝴蝶般,飞开一串串线型。

正月将尽,一道暖阳破开寒冬残留的冷意。

真正的春天要到了。

第二轮选妃是定在七日后的,这七日过得很快。浔阳之地处于大尧南部,温暖得快。郊外柳树渐绿,日头每天都在变长。风里有些春雨春泥的气息,暖暖的吹过浔阳鳞次栉比的房屋,扬起几瓣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迎春花,洒在许愿窗前。

许愿拈起花瓣,靠近鼻子嗅了嗅,是淡淡的清香。翻了翻黄历,下个节气就是春分,杏花快开了。

因着上次许愿在选妃宴上引得众人瞩目,这些天,浔阳城里不乏议论许愿的。这种事当然影响不了许愿,她该吃吃、该喝喝,与祝飞虹把浔阳四周的风景名胜都逛了一遍,玩得兴高采烈。

祝飞虹也没再夜里出门偷盗,两人在外玩耍时,偶尔会听到有人讨论,说某某富豪乡绅家失窃一大笔财物。至于后续……眼下还不知。

日子转瞬即逝。

第六日的晚上。

澹月一轮,细如银钩,挂在黛蓝色的夜空中。

月光照落四四方方的浔阳王府,于府中铺开四四方方白霜般的颜色。府门口的照壁、整齐的青灰砖石、笔直挺拔的樟树悬铃木,皆在月色的修饰下柔化几分。唯有那些狞厉的灌木枯枝,显得更冷,活像是一排排刀光剑影。

齐誉韬身着玄色圆领袍,金玉扣革带束腰,窄袖的袖口处绑着护腕,将袖口整齐收起。即使已到夜深人静时,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他仍旧穿戴得一丝不苟,头发整齐而近乎刻板的簪于玉冠中,极是井然。

他素来如此,这是多年于战场养成的习惯。浔阳是大尧边关,前些年一直不太平。齐誉韬奉命镇守浔阳,三天一场小战役,五天一场大战役。那时回回都是枕戈待旦,根本不能松懈。即便后来齐誉韬大败敌军,为大尧带来和平,彼时养成的习惯却已改不掉。

对此兰慈县主没少说齐誉韬,说你在家中还穿这么严肃,活像是下一刻就要拔剑指人,你这样的哪个姑娘受得了?

齐誉韬静静望着夜色下的王府,那些狞厉的灌木枯枝,纵横交错,把他的记忆带回在沙场浴血拼杀的那段日子。

他从来不喜欢纷争和杀戮,甚至厌恶至极。但唯有排兵布阵、奋勇杀敌时,那种激烈游走在生死线的紧张炸裂感和漫天鲜血黄沙的颜色,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忘记内心深处最深的伤痕。

大尧皇帝封他为藩王,光宗耀祖;大尧百姓称他为“战神”,极是崇敬。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兢兢业业打理浔阳,替皇帝戍守这方边城要地,不过是想要弥补些或许根本就无法弥补的东西罢了。也为了替这些年死在战场、死在诸国动荡中的人们,守住难得的和平与安稳。

人活于世,总要发挥些作用,总要有点价值。

何况是他这样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