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玩低头回复完，往运动员通道走去，没走几步在昏暗的通道里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她站定抬头道。

陆聘嫌候场时间太长，出来抽烟。

顾玩没想到撞的会是他，想到他烟瘾很大也就明白了，确认了下放在腰后的话筒机放稳了，又扶了下嘴边的麦克风，二话不说匆匆错过他往里面走。

这个话筒方阵里面只有一个，刚才在大巴车上老师递给她时，叮嘱她要提前佩戴好，麦会在开场前五分钟打开。

“裙子那么短，再跑要飞了。”陆聘想起她刚刚小跑撞上自己，见她不理他，很是不爽。

他环胸侧身倚在墙上，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短裙上。

“你别乱说话！”没听到体育场返音，但顾玩还是下意识看了眼腰间的话筒机，焦急道。

“慌什么？”陆聘并不知道会开麦的事，嗤笑一声，盯她几秒顺从本心道，“被我喜欢很丢人啊？”

“被我喜欢很丢人啊？”体育场人声鼎沸，不太明晰的巨大声音一晃而过，许多人没听清全部字眼，诧异地抬头。

“在试音吗？”一个刚坐到座位的女声握着矿泉水道。

她的同学轻轻推她一把，道：“是吧？哎呀快进去。”

两人坐下。

运动员甬道内，顾玩沉默几秒，和陆聘竟然就着“喜欢”这个话题交流了起来——

“你喜欢我什么？”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微妙，顾玩被陆聘成天刷脸，说内心没有过波动是假的。

陆聘模样认真，道：“这个问题你不要知道答案比较好。”

他喜欢她什么？屡次被顾小玩无视他也曾气到不行，质问自己是不是就非她不可了，到底喜欢她什么，赚钱不香吗，有钱人不好当了吗？

但看见顾玩他前头的气全消了。

他发现就喜欢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内心却很有数的样子。

他就喜欢她想干掉别人又干掉了别人的样子。

“我不喜欢抽烟的。”顾玩有些难以启，说完没看陆聘，低头看了眼小白鞋的鞋尖。

“好了，大家安静，距离开幕式还有一分钟，各方阵清点一下人数。”体育场内，工作人员的声音响彻云霄，他将声音调大，声音一出整个体育场逐渐安静下来。

“我不喜欢的抽烟的。”情绪微妙，音色清悦的女声时隔一秒响起。

“那我戒。”

“……”

“我不喜欢的社会的。”

“我社会吗？”男声音色低沉，带着疑惑，接下来语气充满认同，“行，以后我走乡村风。”

“你……”女生似乎感到无语，“我不喜欢太有钱的。”

男生低笑一声，懒洋洋道：“那我的钱全给你，你养我这穷光蛋，多穷你说了算。”

“……”运动员通道里，顾玩注视阴影中面容不太清楚的陆聘心里一跳，移开与之对视的双眼。

空旷的通道上方就是观众席，方才持续的说话声十分扎耳，顾玩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

刚才是不是上面有声音？

“我靠！”安静的主席台逐渐恢复嘈杂乱，大家带着八卦之心纷纷讨论起来，“这俩人谁啊，今天连校长都来了，居然敢拿着话筒告白？怎么想的啊。”

运动员通道里，顾玩捂住话筒听到巨大的喷麦声，差点没要昏过去。她连忙往体育场跑，没跑几步，眼前的光里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人影。

顾玩眯眼，停住脚步。

是院嘉。

他已经不再是劲禾的学生，穿着自己的衣服，穿衣风格无比简约，脖子上还挂了头戴式耳机。

看到顾玩和她身后的陆聘，院嘉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是被教导主任喊下来找人的。

运动会当天当着全校师生和体育场工作人员告白，不被严肃处理就怪了。

见顾玩面容僵硬，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似乎对他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他忽然转身，慢慢往回走。

看台上，教导主任和校领导坐在最前面一排举伞聊天，脸色奇差，看到院嘉慢吞吞走上台阶，连忙问：“抓到人了吗？早恋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须给处分！”

“没有。”院嘉在他后面一排坐下，道，“邢老师，您没听见刚才的对话吗？那不是早恋。”

“单恋可不叫早恋，两件事不是一个性质。”他说完，把耳机戴到头上。

教导主任：“……”

他认真想了一下，愣是气消了一半。

别说，这小子说得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