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黑子哲也为什么会亲手给关系不算好的前队友削苹果,这其中，心虚和愧疚占了大多数原因。

削个苹果好歹能让他仅剩的良心好受点。

至于灰崎祥吾本人接不接受这份好意，那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了。

昨天晚上遇见的杀手,并不是什么实力强劲的异能力者,说不定连异能力者都不是。到头来,那人笼统只会开几枪，近身战更是稀烂,轻而易举便被自己接近，三两下卸掉关节。

问题是那之后。

他注意到杀手的精神不太正常,嘴里总是念念有词,被他卸去关节的痛处也没能让表情产生丝毫波澜,显然被洗脑已久。

黑子哲也不是很能理解,洗脑一个不入流的杀手有什么用，这种状况他根本问不出情报来。然而下一瞬间，从另一侧大楼疾驰而来的子弹，将他的思绪彻底扰乱。

这年头,连杀手都是成对来送的。

具体过程暂且不提，第二位前来的杀手,实力比上一位瘫倒在地的合格的多,放到暗世界也能算得上二流。

可惜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让黑子哲也感到气恼的是，第二位杀手足够专业，瞬间抓住自己当前的弱点，枪口直冲打斗间被硌到反胃的灰崎祥吾。

由于角度卡的太好,黑子哲也很难避开,等待他的结果只有灰崎祥吾脑门挨一枪、还是膝盖挨一枪的区别。

前者当场暴毙，后者能侥幸保住一命，却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继续篮球。

他犹豫了。

结果就成了自己强行接下这一枪,防止某位昏迷不醒的不良少年血溅当场，那身造价不菲的特质黑西装也因此损毁。

一枪过后，肢体因后坐力造成的微妙停顿是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黑子哲也又是顶尖的杀手，他能使用的武器不仅仅是刀而已，必要时候就地取材，钢笔、鼠标线、牙签、甚至鱼刺，都能成为他手中的杀人利器。

而自己手头正好有一个完美的武器。

于是灰崎祥吾被他抓住脚踝，重锤一般，狠狠抡了出去。

还好黑子哲也下手有分寸，直接一锤抡晕第二位杀手后，又不至于让灰崎这倒霉孩子脑震荡。

只是受到如此剧烈的撞击，身子到底不好受就是了。

这才有了他削苹果的一幕。

并不知道昨夜如此多姿多彩的灰崎祥吾坐直身子，尚且没能从中毒的后遗症中走出，大脑还是微微发懵，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好像做了个噩梦，梦中视野天旋地转，思维却昏昏沉沉，看谁都是倒着的，奇怪的梦。

灰崎祥吾注视着手中已经被自己啃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干脆烦躁地挠挠头，眼一闭心一横，继续咔嚓咔嚓飞速啃起来。

反正都在医院了，继续吃也没啥……吧？

“喂。”

任务性地啃完苹果后，他将果核扔到放置在病床旁的垃圾桶内，终于抬起眼皮，望向一言不发的黑子哲也。

他在白t恤下看见某种刺眼的色彩，红彤彤一片，比刚才啃掉的苹果外皮还要鲜艳。

灰崎祥吾抬起手，指了指少年左臂处的绷带，眉头紧紧锁起：“绷带，渗血了。”

“不碍事，就是衣服弄脏可不好，稍微换一下吧。”

少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若无其事地抬了抬左臂，让那抹鲜红绽放的更甚。

他将随意缠绕好的绷带摘下，又从一旁抽屉中拿出一卷新的，做好替换准备，这才将被血液浸透的旧绷带丢入垃圾桶。

灰崎祥吾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横在黑子哲也白嫩胳膊上的，是一枚鲜血淋漓的弹孔，伤口边缘皮肉外翻，隐隐可以看到白骨。

是枪伤。

“……”灰崎祥吾不禁陷入沉默，目光复杂无比。

半晌后，待黑子哲也终于将绷带换完，重新用纯白绷带遮掩住那出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伤口，继续没事的人一样，安静坐在座位上。

灰崎祥吾忍不住吐槽：“你还真的跟黑/道扯上关系了啊？话说这伤口根本就没有处理吧，还在淌血啊喂！”

既然都来到医院了，那就把那种伤口也好好处理了啊！

只可惜，黑子哲也这次的关注点依旧是歪的，或者说压根不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说黑手党更合适，我所在的组织比较偏西方化。”他辩驳。

灰崎祥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