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醒时分(1 / 2)
作品:《尝命》“笃笃——”
老式游轮开动的汽笛声响起的时候,两个手忙脚乱的孩子正好赶上最后收起的船板。游轮很小,每趟只有大概几十人。只是过个小海湾,方便来往上班上学的乘客,免受海湾大桥堵塞之苦。
“呼呼,差点就赶不上了。”小女孩在船上刚刚站稳,游轮发动,离开渡口的打转又让她一个趔趄,还好抓住了旁边的男孩,所以两人一起摔倒。
“哎哟!哼!陈栩汐都怪你!”那个扎着淡淡酒红色马尾的小女孩,爬起来,嘟着嘴傲娇地说。
陈栩汐委屈,明明是你叫我去排麦芽糖的呀!
正想说话,刺眼的光线袭来,晃得他侧过头闭上眼睛。
清栎拉开窗帘。阳光迫不及待地涌进来,欢快地在洁净的床、素白的床被、以及陈栩汐身上蹦跶,除了一片因为被清栎遮挡而留下的阴影。
陈栩汐捂着头,从被窝里坐起来。
愚蠢至极的童年,无聊透顶的梦。
“难得会睡到这个点。”清栎说道,“准备去学校了。”
陈栩汐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悠悠远去:“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迟到!”
陈栩汐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起身换衣服洗漱。
一个傲娇地叫唤在脑海响起:“喂!陈栩汐!别抢我牙膏!”
“啪——”洗漱完,陈栩汐摔下牙刷。
来到食厅,陈栩汐喝着稀粥。
他不喝稠的粥,却忘了为什么只喝稀粥了。依稀记得好像粥里会有几块番薯,然后身旁的一支勺子就会把自己的份全部挖走,剩下——稀清的白粥,和淡淡的番薯甜。陈栩汐打断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想法,他不会、也不允许这种蠢事出现在自己身上。
一月底的寒风,吹来一丝冷冽。这座南方沿海城市并没有雪。风怎么诉说,也不会有雪倾听;怎么徘徊,也不会和雪不期而遇。
陈栩汐的心里,冰封着一座城。
课室里,寇临正在算着题目。高考的硝烟味掩盖了透窗而来的冷风。一桌桌单人高的试卷把考生护着严严实实。不过隔着纸,都能感受到桌子旁传来的凉意。
有两个座位没人,试卷简单的堆放着——陈若澜和闫无逊,某种程度已经是远离了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当然,这个“他们”当中,没有陈栩汐,也没有,寇临。
今天,是寇豆失踪的第八十三天又十六个小时三十二分,从闫无逊打电话过来开始。
即使全世界都把那个冒冒失失、爱做英雄梦的小鬼遗忘了,寇临也会记得。
不过寇临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因为,只有自己能杀了他,所以,他一定会拼命活下去,活着见到自己,直到什么时候自己对他下杀手为止。
才怪。
他调查过那一带,高速公路盘山路段有一个缺口,以及面包车的零星碎片。缺口下是一条车子在满山的野草野树开出的路,路的尽头,是水库。当然,水库他也调查过了,除了车胎划痕,没有任何痕迹。
面包车带着寇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留下清净的屋子,回响着寇豆曾经荡气回肠的豪言壮语。
“第一,不得……”
“第二,绝对……”
合上书,寇临起身,打开教室门,冷风趁机蹭上来,往他的衣袖、衣领处钻。
像一位亲昵的弟弟。
他垂着眼眸,目光没有焦聚,手搭在围栏上。
陈栩汐走过来,背靠着围栏,看着教室:“要开始行动了。”
寇临瞥了他一眼。
陈栩汐继续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一边,刚得到消息,今晚。”
寇临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
陈栩汐准备离开。
“有时候,”寇临说,“真羡慕你能割舍得那么决绝。”
陈栩汐没有回头:“‘封存起来吃掉’的事。”说完,离开了走廊。
“呵。”寇临不置可否。
“今晚过后,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陈栩汐的声音消失在走廊拐角。
寇临出神地望着远处的低年级球场,难得露出一丝期待。
陈栩汐低头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那张陌生又谈不上熟悉的脸。他突然没由来地提防起来,担心有一只小手无视性别障碍和卫生间厚厚的围墙,跑过来拧他耳朵,然后又怒冲冲地喊着:“陈栩汐!”
曾经有一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小女孩,像精致的八音盒中间舞蹈的小人,安放在陈栩汐的心里,以前的时候,她喜欢听《卡农》。后来,她死了,就像一只冬夜里冻死在街头寒风中、孤立无援的野麻雀。
所以陈栩汐心里住着一只死了十年的麻雀。八音盒的旋律也从《卡农》变成了《鸟之诗》(羽根)。一首在暴风雪中羽毛纷飞的曲子。之后,他的心里,是一场持续了十年的寒冬与暴风雪。
“唰——”
洗手间的水声哗啦啦,使陈栩汐回过神。
清栎正在旁边的,微笑地看着镜子里的陈栩汐。
“有没有听说过樱都的一个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