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上上签 / 章节正文阅读

第1章 . 荔枝 我佛不渡哈批。(1 / 2)

作品:《上上签

南方每每到梅雨时节,空气就变得湿热又沉闷,叫人心生烦躁。

天色灰暗,云团稠密地堆积在上空,不时,像承重过载似的,水雾撞开云层,劈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潲雨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渗了进来。

沈荔刚从主管办公室走出来回到工位,就看到这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她手忙脚乱地把文件挪到安全地带,起身关窗。

玻璃刚撞上防震框,坐在对面的同事就不乐意了。

“咱们这片儿本来就沾不着空调什么风,你把窗户关了,热成这样谁还干得下去活?”

“抱歉,晴姐。”沈荔倒过键盘,轻手轻脚地磕了磕。

还好,还能用。

她松了口气。

公司标配的键盘又硬又难按动,噪音大得出奇,沈荔一度怀疑是从二手市场淘的实际上不知道几手的老旧货。

像她这样从事文职工作的,不由会格外注重键盘的手感,加之手速又快,打字时难免会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被对面工位的同事阴阳怪气几次后,沈荔一咬牙,从网上下单了一个蓝牙键盘,噪音小、不卡指甲、手感也很轻。

除了贵以外没别的毛病。

键盘才买回来不到两周,花了她将近半个月的工资,沈荔可不想它这么快就报废。

“外面下雨了,开着窗雨会潲到我桌子上。”

沈荔尽量委婉地表明她的为难,可惜对方像装了过滤网一样,自动筛掉后面的话,只听见了前半句。

“下潲雨了?那说明有风,正好开窗凉快一会儿。赶紧的,一屋子人呢,别那么自私光紧着自己。”

“……”

沈荔没接茬,推开窗户,沉默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狼藉一片。

小同桌边做表格,边腾出只手递过来一包纸巾:“对不起啊荔荔,我这忙晕头了,没注意你那边。”

“没事儿。”沈荔接过纸巾:“谢谢。表格做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你自己的事还嫌不够多……”

“哎,沈荔。”听到这话,选择性失聪的王晴从宽大的显示器后面探出半个头,一边说话还对着小镜子拍粉饼,脸涂得煞白一片。

“你要是闲的话,帮我把上个月出勤表做了呗?我等下要去约会呢。”

沈荔犹豫一瞬,应了下来:“好。”

“谢谢你啊。”

王晴没什么感激之心地敷衍道谢,下班点一到,一秒钟也不多待,提上包扭着腰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沈荔的余光中,只看见小同桌翻了一个惊天的白眼。

“今儿早上我去接水,听见主管问王晴为什么没打卡,你猜怎么着?”

沈荔很捧场地问:“怎么?”

“她非说自个儿打了,是考勤机出故障了,把主管气得秃脑壳顶青烟直冒。”小同桌一本正经地说道:“依我看,她那脸涂得跟刮大白似的,考勤机能识别出来才怪。”

沈荔被对方丰富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逗笑了,笼罩在心上一层又一层叠buff似的阴霾一扫而光。

好在重要文件都用塑料封层盖着,也没什么损失,她整理好桌面,把湿成一团的纸巾收进垃圾桶,打开excel,点开右下角跳跃的头像,接收了王晴传过来的考勤表。

阿昏

小同桌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家伙,上个月的考勤表,拖到这月中才做了一半,还敢成天踩着点上班打卡,傍上大款的人就是不一样,硬气。”

说着,比了个阴阳怪气的大拇指。

“什么大款?”沈荔抽空回了一句。

“你没看见她朋友圈动态?一天发十几条,连世界无烟日都要秀她那富二代男朋友送给自己的电子烟。”

沈荔恍然大悟,随即不合时宜地偏离了重点:“电子烟也不是完全无害。”

“……”

小同桌看着她,眉心拧成一团,露出一点难以言说的神色。

“其实你来之前,王晴坐的就是你那张桌子。公司原本给你安排的对面那工位,被她自作主张给占了。她穿得少的时候别人热死也不能开冷气,她裹得严实了就要开窗通风,没有公主命浑身公主病,办公室里的同事谁不是这么撑过来的,要怪也该怪老板舍不得装中央空调,欺负你一个新人算什么本事……”

小同桌在耳边絮絮叨叨,沈荔眼观鼻鼻观心,时不时面带微笑敷衍地应付两句。

挨到八点钟,最后一批加班的同事起身准备回家,手头的工作也忙完了。

沈荔打开对话框,把文件传给王晴,对方接收后,等了五分钟也没有回复,却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图是苹果鹅肝派。

沈荔垂着眸,缓慢地眨了眨眼,没有再继续等待,以明天要出差回家收拾行李为由婉拒了小同桌的约饭,拎包离开。

身后同事的低声议论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耳朵里,隐隐约约间有几个字眼尤为清晰。

“清高”、“自命不凡”,云云。

沈荔勾了勾唇角,不甚在意。

人们总以为只有大公司内部才会勾心斗角,上演社会新闻里出现的“下毒”、“扯头发”事件,实际上,就算是在这一隅狭窄拥挤,人均占地面积只有两平不到的办公室里,也难免会有拉帮结派的行为。

打抱不平是真,隔岸观火也是真。

沈荔看得清楚,却不予置喙,就像她懒得戳穿hakkasan其实就是伦敦的米其林这个事实一样。

她普渡众生,身后自带佛光,哪怕内心叫嚣着我佛不渡哈批,面上也要做出一副火化后能烧出一把舍利子的姿态,面对一切矛盾都保持微笑。

最好不要有任何人企图在她这里寻求同为被害者的共同感,谁知道哪里会突然冒出来第三只耳朵。

自然,前提是不触及她的底线。

沈荔坐地铁二号线回家,到站后还要步行将近一公里才能到她租房的小区。

单元楼门前围着一圈打麻将的大爷大妈,旁边拴着条咖啡色的比熊。

沈荔打了招呼,照例从包里摸出根犬类零食小肉肠,蹲在一边看它吃完了才慢吞吞上了楼。

这个小区老旧、破落,远离市中心和交通线。

唯二的好处就是便宜,哪怕以她微薄的薪水也可以过上独居的清净生活。

以及还有一群和蔼的邻居和一只乖巧可撸的小比熊。

简单装箱了几件换洗衣物,晚饭照旧用楼下粥铺里的包子应付,两块钱拳头大一个的梅菜包子,再加一颗茶叶蛋和一碗紫米粥,正正好。

沈荔刚剥开蛋壳一口塞嘴里,枕边的手机便亮了起来,绿色的接通键在屏幕上不断跳跃。

电话那头是沈荔的母亲安女士,她听见沈荔嘟嘟囔囔的说话声,叮嘱几句“吃饭不要太快”、“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