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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XII(3 / 3)

作品:《引诱月光

空气里有淡淡的樱花香气,谢斯白打开手机,编辑十秒,发出去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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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原本以为就只是和何叔叔一家吃个饭,她知道是秦海国白手起家时便认识的生意伙伴,但没想到,吃到一半时,秦海国刻意地介绍她与对方刚留学回国的儿子认识时,才终于品出了几分意思。

敢情这场饭局,还是个变相的相亲?

秦黛直到对方一家人先行离开,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在那个男生来要微信号时,也非常“懂事”地加上了。

“黛黛,你对家玮感觉怎么样?这孩子可是交大毕业的,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将来啊,肯定继承你何叔叔的位子。爸觉得你们可以先处着看看。”秦海国出了包厢说。

秦黛舒了口气:“爸,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久让你和家玮先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相亲。”

“这还不算?”秦黛说,“刚才吃饭您就差问人家对我感觉怎么样了?”

见父女俩气氛逐渐紧张,一旁的齐丽宁出来说:“黛黛,你爸也是为你好。阿姨听你爸说你和之前那个男朋友分手了,那这不是正好,况且家玮条件多好啊,名校毕业,长相也好,和你站一起可不就是郎才女貌,刚才我看你何阿姨对你可满意了呢!”

山上的风有些冷,秦黛搓了搓手臂,没再争执什么,只说:“您以后不用帮我安排,我暂时不想结婚。”

秦琳说:“相亲而已呀,爸爸又没催着你这么早结婚。”

秦海国却一脸严肃:“不想结婚?不想结混以后谁照顾你?秦黛,你也该考虑这些事了。”

秦黛:“我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好。”

秦海国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

剑拔弩张之际,秦海国手机响了,大概在气头上,他看也不看就接起来。

上了年纪,秦海国通话时听筒的音量一向开得大。

山间安静的风声中,李律师平静地声音顺着风,传到了每个人耳朵。

“秦总,新的遗嘱已经拟好,我已经发您邮箱。”

秦黛望向她爸:“什么叫新的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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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上有处人造的假山亭台,修得古朴文雅,颇具古意。那亭子上挂了快匾,名“出云”。远可观云月,近可戏池鱼。周围没旁的建筑,若要在上面谈事,也很有隐私性。

秦黛跟着秦海国,踩着石块堆砌的台阶上去。

“当初和齐丽宁结婚前,爸答应过你,要是以后……财产当年都留给你。但现在有了小琢,黛黛,我希望你理解爸爸,小琢毕竟也是你亲弟弟。”

秦黛不是不能接受。

秦海国对这个小儿子有多喜欢,她一早就看在眼里,嘴上不曾说过,但心底里,早做好了准备。

可是有一点。

秦海国新修改的遗嘱,留给她的那部分,在秦海国死后,秦黛可以继承20%,而其中剩下的,要她结婚并生育子女后,这些东西给她的子女。

“爸。”秦黛目光落在眼前字句分明的遗嘱之上,“这些条款,都是你要求的?”

秦海国叹气,望着秦黛,语重心长:“你和小琢才是亲姐弟,黛黛,爸对你们都不会偏心。”

他以为秦黛在意的,就是那些分配的数字。

可秦黛不是。

“爸,你知道我多想站上舞台跳舞,从小就是。我努力了这么久,从四岁到现在,我忘记吃饭都没有忘记过练习。一个舞蹈演员的生命力那么短暂,爸……你却要我,必须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爸,我想一辈子跳舞,我想在这条路上一辈子走下去,我还想……”

还想成为最优秀的舞者。

成为别人听见中国古典舞,就知道秦黛这个名字——成为这样的人。

她知道秦海国在这方面一向思想老派,她做好了以后和她爸在这方面将沟通多回的准备。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爸会把这些所谓的“期盼”,变现成遗嘱上的条件关系。

“你年纪还小,爸这都是为你好,结婚了有人照顾你,我才放心,以后去了地底下,我也好跟你妈交代。“

秦黛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结婚,更不可能生孩子。”

当晚,秦海国和她爸大吵了一架。

大多时候都是秦海国在说,

不结婚、你不生孩子以后老了谁照顾你?

再说,哪有人一辈子一个人过的?

养儿防老,中国人几千年都这么过来的,你为什么不一样?

……

秦黛从难过到麻木,从头到尾,她爸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想要走这一道所谓的人生必经之路。

她的理想,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好像不值一提。

最后,秦海国气愤离开,秦黛抱臂,一人坐在高高的出云亭上。

津南春夜的风,带着微微凉意。她衣裙单薄,青丝被夜风吹动,眼尾是红的,却偏偏强忍着,怎么着都不肯落下泪来。

直到一件灰色西装外套,带着主人的体温余热,盖住她单薄不堪折的肩头。

秦黛回眸,看见了谢斯白。

他身上一件白衬衫,没系领带,乌黑的发,眉眼深邃。

“你怎么……”

“冷不冷?”

同时开口。

秦黛摇头,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谢斯白:“按你的推荐,来吃饭。”

他什么都没问。

秦黛知道,这人肯定在她和秦海国争执之时就过来了,必然也听到了一些。但却什么都没问,只给了她一件挡风的外套。

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

施秋说得对,这个男人,随便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美人贴上去。

遑论他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温柔。

起了阵大风,乌黑而柔顺的长发飘荡,发尾像在男人白衬衫的肩头跳舞。

秦黛捋了捋,却挡不住密密匝匝的春风。

谢斯白伸手,帮她将一缕飞舞的青丝拢到耳后,又往侧前方走了一步。

春风消停了。

秦黛揉了下眼尾,低头时瞧见谢斯白随意搭在木质栏杆上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指节修长,匀称,漂亮。手背浮起的青筋流畅地延伸至小臂,很性感。

虎口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疤,应该已有多年。

秦黛却没问这道疤的故事,迎着仿佛墨染的远山轮廓,和从云中探头的月亮,望着谢斯白,直白而诚实地邀请:“可不可以陪我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