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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谢斯白视角(修)(2 / 2)

作品:《引诱月光

毕竟那是一双过于漂亮的眼睛,眼尾缀着一颗与他的对称的小痣。

只是她并不记得他。

他以为她是高一的新生。

第三天,被班主任从睡梦中叫醒,一抬眼,教室里新生出来多栀子花。

他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回忆,自己刚才迷糊地喊了声什么来着。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两下。

目光却落在教室最前面那人身上。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绷着,脸颊上有淡淡的红。

谁第一次进了新班级,就荣获个外号会开心。

谢斯白不太自在地揉了揉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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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安排秦黛坐在了他斜对角的位置。

隔着一条过道。

这个班里的人,已经都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互相之间熟得不能再熟。

秦黛似乎不太能插入什么小团体了。

她也没有很想和人打成一片。

除非别人主动,她很少和别人讲话,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或者睡觉,或者看书。等下午的课上完,会收拾了书包,一个人去舞蹈教室。

倒是有个别的班的女生常来找秦黛。

谢斯白看得出来,和那个女生,秦黛是很熟悉的。在她面前,才会露出一些笑。

一年前在春山巷那一面,她似乎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冷淡。

第一次和秦黛讲话,是一个大课间。

贾子京是个生物课代表,急着去厕所,把一堆作业搁他桌上叫他发。

发到第六本,谢斯白看见了秦黛的名字。

抬眼,往那个位置扫去,瞧见她正低头不知道写什么。

谢斯白往前走,到跟前,才发现她在补作业。

作业本递过去。

她抬了下头,看着还很珍惜时间的样子,只一眼。

“谢谢。”

说完便又埋头下去,笔速很快。她扎着一个丸子头,很饱满的一颗丸子,鬓角有自然的碎发落下来。

谢斯白忽然很想伸手去捏一下。

怕被人当流氓神经病,才控制住。

从她身边离开时,低声回:“不用谢。”

-

那之后,他们逐渐开始有了更多的接触。

因为座位离得还算近,进进出出总是碰到。

偶尔秦黛的橡皮或笔掉地上,滚到周围时,他会帮她捡起来。

但也只是这样。

谢斯白知道自己“名声”不太好,秦黛看他时,也不时会露出敬而远之的态度。

这一点,他没什么所谓。

他的确是个该离远点的人。

他仍会偶尔带着伤到学校,迟到,无故旷课。曾和贾子京几人一起,在校门外跟一群收保护费的混混干了一架,阵仗很大,被通报批评,当着全校念检讨的程度。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他打架很厉害的话。

渐渐的,但凡身上有伤,同学们嘴里,都成了他前一天不知道又去和谁打架了。

谢斯白起初还会解释一句不是,但也仅此而已,真实原因他不会说,谁也不信。后来干脆懒得解释。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名声又有什么所谓。

-

发现修远楼天台这个秘密基地,是一次偶然。

高一那时,偷偷来音乐教室练琴,他就知道了。

这里没人,更没监控,教导主任也发现不了。

谢斯白便时不时上来,一个人待着。

偶尔会带包烟。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天台山碰到秦黛。

那是个他一生都忘不掉的黄昏。

世界是绯红的晚霞组成的。

她背对着他,看天边的夕阳。

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

谢斯白很难去描述那一刻的画面。

落日熔金下,穿着校服的少女,是他最初,真实地感受到心跳的瞬间。

以至于后来,他的视线开始变得离不开她。

每一天踏入教室,第一反应,便是去寻找秦黛的身影。

看她的座位上,有没有人。

在升旗时,故意地落后,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好在他们的身高在男女生中都过于鹤立鸡群,谢斯白有很多机会,可以在跑操时,站队列时,得到个最佳位置。

但他又不能被她发现他的目光。

谢斯白看得出来,秦黛和很多人一样,看他的眼中有害怕。

谁也不想和他这样的人靠近吧。

可他却越来越发现,他的心是不受控的。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去看她,可是眼睛不听话,心也不听话,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听话。

是电路板线路混乱的空调机,炎热的夏天,吹出来的却是连方向都混乱的热风。

碰到秦黛和她朋友被追债的人拦住,同样是次巧合。

谢斯白根本没有想太多,听见她的声音,便冲过去了。

或许是天太黑,或许是他戴了帽子。

她依然没有认出他来。

不过第三天被英语老师罚去教室外站着,那天,她给了他一枚创可贴。

当她不知名的钢琴伴奏,便是他藏了好久不为人知的一件事。

谢斯白常去修远楼的琴房练琴。

秦黛转来之后,楼下的舞蹈教室也终于不再空着。

趴在琴房的窗上,能听见楼下传来的音乐伴奏声。

窗边有茂密的爬山虎,深深浅浅的绿,藤蔓像细爪一般附在红色的砖墙上。

谢斯白在窗台边,听了很多次《梁祝》。

秦黛也一遍遍重复练习了无数次。

他那时就在想,要是能看见她跳就好了。

下楼去看应该能看得见。

但这行为似乎过于变态。

谢斯白只让自己变态了一次。

后来,秦黛的伴奏意外丢了。

那串因为在他耳旁听了太多次,何况并不难,谢斯白闭着眼睛,也能重现出来。

他的确这么干了。

那个傍晚,他的琴盖上,贴上了一张便签纸。

谢斯白是惊喜的。

他拿着笔,思考了无数个答案,要怎么告诉她他的名字。

可落笔时,想起的却是她很多次看他时,眼里掩饰不住的轻颤。

那大概是可以称之为,恨不得敬而远之的神情。

被她撞见的身上的烟味,那些血迹斑驳的伤,一次次怕被发现的目光,都成了他想要封藏的灰白的颜色。

他意识到,他那些不受控的心动,或许对她而言,都是场避之不及的雨。

于是下笔时的字,变成了两个看似冷冰冰的:不能。

再后来,最后一次为她伴奏。

谢斯白没走得及,两人在琴房门口撞见。

他忘了,那天他的脸上是有伤的。

吓得她往后退了半步。

谢斯白头一回,体会到如坠冰窖的真实感。

她是天上的月亮,在她面前,他只是雨天里,逼仄脏乱的巷子里的一片泥潭。

人们从他面前经过,都会绕开很远。

以至于后来有一回,偶然在教学楼走廊,撞见秦黛和她朋友谈论的话,他的心竟然没有觉得疼。

大概是,早就给自己预设了答案。

下午下课后等待晚自习的时间,教室没几个人,都去食堂了。

谢斯白睡了一觉醒来,拿了杯子先准备去教室后面接杯水。

饮水机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他走近几步,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外面走廊传来。

是秦黛,和她朋友趴在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小声说话。

谢斯白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们的声音其实很小。

但一个人对自己的姓名,往往都很敏感。

他的脚步不由停在后门门口的位置。

模糊地听见她朋友说说:“好看是好看啊,就这么义无反顾投给离野?可我听说他老是打架旷课。”

“但你说选自己觉得最好看的。”

“好嘛好嘛,选就选吧。我太知道了,他这挂还挺招女生喜欢的,我们班光我知道的就好几个了。但黛黛,你可不能啊。”

秦黛顿了下,声音微微变调:“我才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毕竟离野这样的,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秦黛又顿一下。

“难不成你还觉得你们是一路人?”

谢斯白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冻住了。

好一会儿,他听见秦黛道:“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