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白皙、修长、挺拔、有力，他绝望地、嘲讽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哀叹命运的不公。

他说：“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我救了那么多的人，唯独救不了我的妹妹。”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他在手术室里争分夺秒，抢救生命；但是他唯一的妹妹，却在棺材里惨白发硬，变成一具漂亮的尸体。

许久：“她病了很久吗？”

男人没有反驳，他默认。

魏云微看见男人胸口有名牌：马志刚。

魏云微冲口而出：“马志刚医生？”

男人——马志刚，抬眼看看魏云微：“你怎么知道我叫马志刚？”

魏云微指指他胸口的铭牌。

马志刚伸手，触碰到自己胸口的铭牌，那写着姓名的铭牌随即灰飞烟灭——这竟然是幻术。

马志刚自嘲地笑笑，艰难地转头看着神嗤漆：“你真是厉害啊。”

是对自己的嘲讽，也是对神嗤漆的敬佩。

马志刚：“幻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深陷其中，你们神嗤一族不简单。原来，你开始就没想过要帮我，原来你从来没有屈服过。”

许久淡淡道：“被无视的人，往往可能毁灭你的人。”

这是马志刚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还给他。

马志刚哈哈大笑，笑出眼泪：“好啊！你真好！你真是太棒了，漆。”他大笑着扶棺，将剩余的几片碎木击碎。

珍贵无比的漆木，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棺材中的少女只是闭着眼睛，她是今夜最安静祥和的存在，没有呼吸，仿佛误入凡间的仙子。

许久叹一口气：“你同小柔感情很好。”

提到小柔，马志刚忽然回光返照，眼睛里全部都是神采：“是，小柔自小聪明，她三岁能背诗，五岁会洗碗，七岁就可以给妈妈送饭……”

“但是，聪明有什么用？我倒是宁可她愚笨、懒惰、像个不开化的石头……也好过，也好过……”

马志刚泣不成声。

魏云微轻轻道：“也好过受病痛折磨，暗无天日。”

马志刚的泪流得更凶了。

他更加虚弱了，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他颤颤巍巍想要触摸自己妹妹的额头，但是已经无力抬起手臂。

“帮帮我。”

这是马志刚今夜的第一次示弱：“将我和我妹妹安葬，作为交换，在我死之前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