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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融融春晖,脉脉温情,尽在人间三月里(中)(1 / 2)

作品:《叶落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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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的日头从东侧渐渐偏向西边的蔚蓝苍穹,早上发生在这里的君臣较量也随着郑世之的离去而一并转移到了宫城外。各府派人小心隐藏等候在朱雀门外打探消息的小厮,见昏迷不醒的郑世之被御林侍卫从皇宫里抬了出来,立即纷纷快马加鞭将此消息传递回府,顿时长安城中一片暗流涌动,甚是诡谲。

而在层层宫墙包围起来的皇宫里,在皇宫深处的长宁宫中,缕缕炊烟正从中袅袅升起,画面风静云止,一片平静祥和,与在并州合璧庭时并无两样。

发蓝的火焰尖一次次奋力向上咬舐着黝黑坚固的锅底,疼得炖锅哀嚎连连,“咕噜咕噜”向锅中炖着的猪肘与浓郁汤汁哭诉着自己的不堪其扰。

被热气冲击得颤抖不止的炖锅盖子被轻轻揭开,锅中蜜枣因长久炖化早已溶入汤汁与肉中,身影全无,自然筷子在肘子最厚处也能轻插至骨,看来这道枣香水晶肘子快要做好了。

“收小火再炖一会儿,见汤汁稠红透亮就可离火了。”叶寒把盖子重新放回炖锅上,边放着筷子边与秋实嘱咐道,“记着多看几眼,莫炖糊了。”

还未等秋实回话,叶寒又连忙补充一句道,有些担心秋实这小糊涂忘性大,把这事给忘了。

“娘娘您放心吧,秋实都记得。秋实知道这是您专门太子殿下做的,秋实就算是把自己脑子给忘了也绝不会把这事给忘了。”秋实仰着喜气洋洋的圆脸,信誓旦旦保证着。

叶寒听着秋实这话不禁被逗笑道:“脑子都忘了,那你拿什么来记东西?”

小厨房内做菜的其他宫女听后也不禁低声偷着笑,秋实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对叶寒不依撒娇道:“娘娘,你其他事不放心秋实就算了,怎么这种事也不放心我?你想想,只要是厨房里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搞砸过。”

如此一想,叶寒也不禁点了点头承认,要说世人千万各有所长,对秋实这个吃货来说,她的长处就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厨房里,只要是与吃有关的她绝对是天赋异禀记忆超群。

秋实都这么说了,叶寒还能说什么,自是放心将厨房里的事情交给了她,然后便让殿外掌事宫女端着刚做好的茶水糕点随她去了前殿庭院。

正是阳春三月的好天气,虽融雪噤得人缩脖搓手,但涟涟融水也滋养出一庭欣欣向荣:嫩柳含烟小绽金,池春水绿莲叶青,莺啼杨花落尽处,草色深浅没足膝。

叶寒望着满庭早春娇色,甚是喜人,而廊檐外的天也分外皎蓝得可爱,看得人心里亮堂堂的,说不出的喜悦暖意,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

廊转一角,有一丛芭蕉叶大遮目,正好挡住了前殿庭院的景致,人行径至此,只能凭一双耳朵细听作想,而此时叶寒便听见一阵阵打斗声从中传来,脸上不禁生笑,她不用走近一看究竟也能猜到这父子俩定还未比完武,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嫌累!

庭中一处宽敞草地上,阿笙双手持剑正试着从左右两方侧处出击,谁叫父皇实力太强,根本就给他正面获胜的机会,所以他才只能出此下策试着偷袭。

寻到青川一瞬失神时,破绽大开,阿笙抓住良机,连忙施展轻功以闪电之势迅速袭去,企图以快制胜,然后只听剑身相撞“叮、叮”清脆两声,接连响起轻重分明,接着就见两人交手处阿笙腾空向后飞去,最后又落回了原地,气息不稳嘴里喘气连连,好在手中宝剑尚在未被打落,仍稳稳握在手中,可只有阿笙自己心里最清楚,父皇最后那一击力道之大,他到现在虎口手腕处都还余震不减,微痛不止。

叶寒虽不懂武功,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一幕从并州到长安她已不知看过多少次,不用说阿笙又输了。也不知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跟他爹比武,明明每次都被他爹虐得怀疑人生,却不长记性,一有机会就偏要往虎山行,拦都拦不住,到最后还得她这个当娘的去“救”他。

“都比了这么久,反正一时也分不出个输赢,不如等会再比。我端了些茶点,要不你们父子俩先休息休息?”叶寒边走近边说道。

输局已定,此时不遁更待何时,阿笙自是借着叶寒这场及时雨逃过输局,欣然接受,收起剑来向叶寒跑去,“母后!”

“瞧你这满头汗。不就是跟你父皇切磋下武艺吗,干嘛这么卖力?”叶寒口里虽念着阿笙,可看着阿笙的眼里全是慈爱,拿着手帕给阿笙擦汗那模样真是温柔极了,比三月的春水还要温柔。

阿笙仰着小脸任由叶寒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双眼舒服眯着很是喜欢母亲这般轻柔地擦拭,不时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却瞪着他的父亲,心里更是高兴不已,方才比武的挫败感也顿时一扫而空,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他虽然比武比不赢父皇,可在母后心里父皇永远也比不过他。

“母后,你又做了我最喜欢吃的白糖糕对不对?”见青川走近,阿笙“挑衅”问道。

叶寒擦汗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阿笙挺起小胸脯甚是骄傲回道:“母后手上有白糖糕的味道,香香的,我一闻就猜到了。”

“你这鼻子是属啸天犬的吗,这么灵?”叶寒擦完汗在阿笙的小鼻子轻轻点了下,打趣道,而此时青川也已走近,于是一家人便一同入了凉亭落坐。

“尝尝这个。”叶寒从炖盅中分别给青川和阿笙盛了两碗雪梨银耳汤,边说道:“别看这融雪天寒湿漉,可这都是地上的,这春来三月里也是人身子里最是干燥的时候,得多喝点滋阴润肺的汤水,你们父子俩方才又打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喝点梨汤正好。”

叶寒体寒喝不了梨汤这些个寒凉的汤水,所以青川与阿笙便将石桌上的糕点都不经意地往叶寒面前推,你推半寸我推一尺,颇有些争宠的感觉。

叶寒见状,自是心暖这对父子对自己的体贴,可方才她在小厨房尝菜时吃了不少,现在肚子还是半饱有些吃不下,便将蔷薇元子和白糖糕分别又拉回至青川与阿笙面前,笑着说道:“我方才在小厨房时没少吃,还是你们多吃点,刚才打斗了这么久,肚子肯定多少有点饿了吧?”

“嗯嗯嗯!”阿笙嘴里吃着白糖糕不住点着头,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梨汤和着塞得满嘴的糕点顺下喉咙后,才空出嘴回道:“母后你不知道,我在东宫时最想吃的就是你做的白糖糕,有时候想得觉都睡不好。”

“你那是馋得睡不着觉,不是饿的。”青川在一旁轻飘飘补着刀。

这父子俩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坐在一起说不到几句就开始互相拆台,叶寒看着一旁悠闲吃着蔷薇元子的青川,一副岁月静好的无辜样子真是拿他无法,但好在阿笙从小到大已练出了顽强的抗击打能力,对此并不入心,撇了撇小嘴然后继续吃着眼前的白糖糕。

叶寒擦着阿笙嘴角的残渣,继续问着,“那东宫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吃不吃得惯?”

阿笙配合着叶寒擦拭头保持不动,只动着嘴回道:“御厨做的菜花里胡哨一大盘,吃进嘴里也挺好吃的,不过都没有母后做的饭菜好吃。”

“你这小嘴,真是跟你花师叔学得越发油嘴滑舌了。”叶寒不禁笑道。

“我最近见到花师叔的次数越来越少,连教我武功的时候都是晚上来,有时我想跟他问下剑法上的问题都找不到人。”

青川突然回道:“你花师叔现在是铁浮屠的暗卫首领,需要暗中保护整个皇城的安全,哪有这么多时间教你武功。不懂之处先自行琢磨便是,若真不懂,就留着等再见到他时一并问他就好。”

听阿笙与青川都这么说,叶寒不禁有些好奇,“花折梅真这么忙?我虽然也不是经常见到他,不过听秋实说他三天两头就来找她要吃的,这次烤鸡酱鸭,下次卤鹅醉虾,都快把秋实辛辛苦苦存的余粮吃光了,为这事秋实还专门找我哭诉过几次。”

对此事阿笙甚有见解,“秋姑姑做的菜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花师叔不找她要吃的找谁。就连我那几个伴读小郎也一样,自从吃过秋姑姑做的东西后,一天到晚就在我耳边念叨问秋姑姑什么时候再送东西到东宫来,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了这么久一直忘了问你,你这段时日在东宫跟这些个伴读小郎相处得如何,你没有摆太子的架子欺负人家吧?”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离了家不在父母身边,难免有些可怜,叶寒心有恻隐。

阿笙立即抬起小脑袋立即回道:“才没有呢!我们七小福的关系好着呢,每天一起念书,一起听课,一起做课业,一……”

“还一起醉酒,大半夜在东宫里撒酒疯。”

冷不丁的青川的声音忽从一旁飘来,叶寒甚是惊愕,顺声望向青川,甚是难以置信问道:“醉酒?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大约半个月前吧!太子三师一起联名向我上书此事,但因怕你担心,所以我便一直没有告诉你。今日阿笙也回来了,具体的细节你还是问他吧!”

青川说得轻描淡写、无伤大雅,叶寒却听得甚是火大,正襟危坐一言不发,黑白分明的双眼一动不动盯着阿笙,盯得阿笙心里直发毛,如坐针毡。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可与母后生气比起来,阿笙更怕后者。

父皇发怒虽如惊雷吓人,但只要母后一哄定能哄好,可一旦母后生气了,却是谁哄都没用,就连父皇也得吃几天闭门羹,所以在趁着母后还未完全发怒之前,他得把母后哄好才行。

于是阿笙主动老实交代道:“崔老幺嫌读书烦闷、东宫无聊,便不知怎么从御膳房偷了一坛女儿红出来。大家都没喝过酒,都有些好奇,就尝了点,哪知这酒酒劲这么大,只喝了一杯就醉了,后面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时太子三师全都在了,至于之后的事父皇也都知道了。”

太子伴读中崔家幼子年龄最小,是会做些出格的事不假,但其他几位伴读却都是些沉稳的性子,尤其像是太子伴读中最年长的宋家长子宋宇和杜府次子杜程,这两个孩子都是少年持重之人,最知礼数宫规,见阿笙这般胡闹是绝不会由着他性子来的,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阿笙“威逼利诱”的。

听到自己被“牵扯”到,坐在一旁看风景的青川收回目光,补充道:“太子三师肩负教导太子之责,自然也有惩戒之权,对他们醉酒一事后做了惩罚。六位太子伴读因不知劝导太子,纵容太子醉酒闹事,每人各罚了戒尺二十,抄《孟子》百遍,而他,身为储君品德不修肆意胡为,被重罚了五十戒尺,外加禁足三日面壁思过。算是小惩大戒,以儆效尤。”

太子醉酒闹事这么大的事,她身为皇后居然都没听到一点风声,可见为顾及太子名声太子三师处理时多么谨慎低调,而她此时也能明白青川瞒着所有人的一片苦心,若是真走漏了出去,她真不敢想象这后果会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