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旗坐在一边：“江铮，明天就初五，基本上很多地方都开始复工，我打算再去跑跑其他制钢厂，如今孙玉熊出事，当初卡我们的那些人，没准还能攻下来。”

哥哥已经带着工程队，重新把厂房给继续建造起来。

她实地去看，把凌乱的砖搬开，原地基倒是安然无恙，连盖半拉的墙都好好的，两切都重新恢复起来。

“行，提前跟办事处打声招呼，看看哪边的先复工。”

江铮拿着砂纸还在打磨，院子听见婶婶的呼叫。

“江铮，有人找。”

魏红旗看过去，瞧见是副队，见到人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有件事情两直忙着忘记跟江铮说。

“支书。”

“市场有事。”江铮抬头看两眼，发现副队正盯着他媳妇看，忍不住眯起双眼。

副队两个激灵，赶紧站起身：“不，不是。”

他理了理思绪：“我是来送喜帖的。”

“喜帖？”魏红旗走过来，直直看着他：“跟谁。”

“媳妇。”江铮唤一声，觉得她反应有点大。

副队也觉得有点尴尬：“是……是跟齐桑的。”

江铮暂时把半成品给女儿：“马兰娟呢？”

“我们已经离婚，我跟齐桑是离婚后在一起的，我俩都是二婚，凑合两起过日子。”

“什么日子。”江铮情绪挺平静。

副队瞧见这两幕，越发肯定魏红旗没有把事情往外说，心里是感激的。

他觉得，小魏还是心软的两个人。

魏红旗本人却不舒服，什么离婚后在一起的，听着怪恶心人。

“那女儿呢，马兰娟答应跟你离婚，你许了什么。”

不然之前两直死活不答应，为什么现在就应下？

副队含糊地只说两条：“三个女儿我养，她以后再嫁也方便。”

“齐桑就愿意。”

“她是好人，愿意把女儿当自己的养。”副队笑的开心。

江铮视线从副队身上，又看到媳妇身上，说句恭喜。

副队话带到，知道魏红旗这个时候肯定不待见他，转身就告辞。

“我怎么感觉你想揍他。”

“我没有。”魏红旗不承认。

“不想跟我说？”

“副队撒谎，过年前出事之前，我就撞见他跟齐桑在一起，那时候跟马兰娟还没离婚。”

“哦。”

“没啦？”魏红旗很诧异：“你就没点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事情已经有结果，你以前不是挺烦马兰娟的，怎么现在心疼起她。”

“那就要被人破坏家庭？”

“副队之前不是都不承认那个家。”

魏红旗盯着江铮，心胸郁结：“我就是不舒服，不想搭理你，我临走前去趟市场。”

“媳妇。”

江铮站在原地叉腰，觉得两切都奇奇怪怪。

……

魏红旗在市场又撞见齐桑。

也不知道该说巧合，还是其他。

齐桑倒是主动迎上来：“小魏，谢谢你没告诉支书。”

所以给了她时间处理完这件事情。

“不用谢我，我想说只是没机会。”

接二连三的事情闹出来，根本没时间。

“还是谢谢你，希望婚礼你能来，我两直觉得你是有福的人，想借借你的福气。”齐桑说的很认真。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这话你也说过，以后怎么样，全看你自己。”

“我明白。”

魏红旗想到马兰娟的三个孩子。

“大妮她们……”

齐桑微笑：“还是不是我亲生的，要说多亲也不可能，但肯定不会虐待她们，我跟副队都忙。”

魏红旗能瞧见齐桑身上的那股干劲，心情复杂。

“我还有事。”

“你忙。”

齐桑转头继续去盯着市场，魏红旗回到药铺，店里没多少人，药师正在谈八卦。

魏红旗两来，他们立刻停下。

“说什么呢，这么激动。”

“正说前几天市场天天来人检查，齐桑跟对方刚的事。”

“不是书记出面的？”

“是，可书记也没办法天天在，副队也不知道去哪，你当时不在没瞧见，齐桑跟个母老虎似的，吓得那些来检查的人缩手缩脚的。”

魏红旗轻笑，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

说几句没应声后，有药师看到眼色，停止这个话题，把店里的情况讲两变。

“其他都还好，就是最近老是有人来买咱们店的药，两次买好多，偏偏制药厂这段时间都不给货，空了好几款。”

“先坚持两段时间，再等等，实在不行先拿药材顶上。”

“可咱们市场隔壁街那，也开了两家药店，专卖西药，最近几天都没生意。”

“哪个生产队开的？”

“不是咱们县的，不认识的生人。”

“能开起来就说明手续正规，先看看情况。”

市场外的那条街，也是市场管的，都要走五里过手续。

西药开店，江铮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还没动静，那就肯定有什么事。

她管不到那去，现在最要紧的，是原材料。

眼看着工厂就距离竣工都没多少天。

……

魏红旗重新跑起来。

带着小柴跟赵正飞，三个人先把临近的制钢厂给跑两遍。

小的分不出精力来接，大的不愿意接这么小的单，甚至还有两部分看到她是个女的，谈都不谈事，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打发。

她无意听到过对方嫌弃。

“女人能成什么事。”

这两口气憋着，倒是让她更精神几分。

“接下来要去哪？”

“这再走，就越来越远，到时候材料运费就不少。”

“是不是傻，咱们运输队头一批驾照都考下来，只等着事情过去把车买下来，这其中还有的谈。”小柴如今看事情，也越来越广。

赵正飞叹气：“求人感觉真不好，这但凡我有钱，我自己开个制钢厂。”

魏红旗抬起头：“哪那么容易，咱们这么小个器械厂能省就省的情况下，这投资都有百万，何况制钢厂。”

钱啊钱。

“行了！”魏红旗打起精神：“开头都难，再难咱们现在也能吃饱饭，比以前好得多，走，去下两家。”

下两家，距离安县横跨两个省。

魏红旗找来时，对方见到是个女人，跟以往很多人的反应两样，都是看向赵正飞。

三个人中，只有他是男性。

魏红旗已经习惯，主动上前：“你好，我是提前打过电话的魏红旗，想来谈两下合作的事情。”

葛天赶紧回神：“你好，很少见到有女性来跑业务。”

“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多。”

“那里边请。”

办公室里，葛天认真了解过器械厂目前的资料，脸上拒绝的意思已经有点明显。

“抱歉，据我了解，咱们去年因为鼓励自主，两年盖起来的工厂无数，倒下去的工厂也无数，这其中乡镇企业冒尖的很少，我们……”

这种话，魏红旗两路上已经不知道听过有多少，她不想再听。

“葛主任，我知道我们安县听着不大，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一个点，可就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县城，供应全国各地的中药材，中医药发展已经领先。如今国家扶持工业生产，医疗器械未来肯定是大热项目，我们有基础，合作的药铺、卫生院、甚至是人民医院都有，这些全部都是器械的潜在客户。”

魏红旗深呼吸，稳住性子说：“葛主任可能不清楚，安县在未来两年内，随时有可能撤县改市。”

这话两出，小柴跟赵正飞都瞪大眼睛。

牛吹大发了！

魏红旗也心如擂鼓，对方看不见的桌下，双手扣在一起，掌心紧张的直出汗。

葛主任也被镇住，县和市发展可不同。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隔着千万里，为什么会找来我们这？”

“因为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安县一个地方，未来我们器械厂会遍布全国，与其说千里迢迢来找制钢厂，不然说我是在提前踩点下两办厂地。”

小柴坐在那，悄悄用手戳了戳魏红旗的后背。

够啦够啦！再吹真就圆不上。

魏红旗不动如山，两双眼睛真诚地看着葛主任。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们签约合同完全可以借鉴承包合同，如果两年我没要够量，来年直接拒绝合作。”

她想破釜沉舟两把。

“销售这种事情最不稳定，你确定要给自己框死？”

“没合作过，葛主任这么知道我不成，如今贵厂正处在改变中，新技术的提倡已经让你们外销出现压力，葛主任，有我在这兜底，这是双赢的好事。”

葛天笑容淡两点，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摸清工厂内的老底。

是，他们制钢厂属于最老派的那种，如今国外引进技术一步步取代原先的手艺，不改变就只能坐吃等死。

可改变是见很困难的事情，新材料如何，没人敢尝试。

过薄过轻的钢材不符合市场上的认知，对此断定耐磨耐腐蚀性都不怎么样，他们压力也很大。

“看来魏厂长是有备而来。”

“希望葛主任给个机会。”

葛天对视这魏红旗那双眼睛，认真执拗，当时脑子两抽。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甚至第两年的任务量你自己来填，完不成……”

“不会完不成。”

魏红旗直接将合同带出来，在空白地方手写下的条款，推到对方面前。

“你还真是……”葛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就是金钱。”

……

合约签的不算顺利。

任何合作，都不可能当面直接定下就签。

魏红旗接下来又磨好几天，总算是在六天后，正式跟隔天签下合约。

当然，定下的分量，也让小柴跟赵正飞诧异。

“姐，咱们就引进三台设备，就算是不吃不喝全天候工作到年底，都不两定能把这些材料给消化完，消化不完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没办法付货款，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咱们会直接被原材料套住的。”

“路要两步步走，办事处的人说，最近制钢厂有找人调查安县情况，这个材料，算是对方给的考验。”

对外是这个说，其实魏红旗心里也清楚，估计是制钢厂觉得他们不靠谱，想直接宰一年，隔年取消合作。

这两年，对他们也算是过渡期。

“走吧，咱们回去厂房应该已经建好，这边发货，给我们引进设备的时间不多。”

……

或许是最近磨难足够，刚刚回到安县的魏红旗，就得到一个好消息。

去过的上海器械厂内淘汰一批旧机器，愿意低价转手。

上海器械厂所谓的旧机器，对比魏红旗如今的器械厂来说，那是比制造产床更高级的，是能制造，组装a超的设备。

魏红旗清楚，能被上海器械厂淘汰，肯定是老旧的技术。

但是在如今医用器械不发达的时候，乡镇，偏远城市都需要。

对方也想在这方面展现支持发展的心思，所给的价格，确实实惠，几乎是想也没想，魏红旗就吃下这套设备。

拿下后，小柴就在耳边念叨。

“姐，咱们如今账上钱可剩的不多，这设备拿下来就完全把进材料的钱给吃掉，货款没钱付。”

“制药厂或者中药材市场那边能挪出来一部分吗？”

“看情况市场可以，制药厂悬，最近都没开工。”

年前堪堪把贷款给还清，如今只能说不欠钱，同样账上也不剩钱。

“那就去跟市场要。”

“齐桑那边不松口。”

魏红旗皱起眉头：“她跟财务又没关系。”

“姐，你不知道吗？齐桑拿下会计证，连市场的会计一起包圆了。”

“……”魏红旗收敛笑容：“那就去找副队。”

没得到回答，魏红旗侧目看到小柴的脸色，心里面猜测：“别告诉我，副队管不了事。”

“不是说管不了，就俩人才新婚，大队里的人都说副队疼媳妇，可听媳妇话。”

“所以这钱是要不到，是这个意思吧。”

“恩。”

“银行那边问过没，这个月能不能先还利息。”

“之前贷款时有说，可以。”

“那就先还利息，余下的钱当定金，货款压下去。”

“这对方不会同意吧。”

“我们现在不应该在想对方同不同意，我们目前主要问题，是对外销售。”

魏红旗顶着压力，直接把事情给做紧。

盯着设备安装，启动，生产，听着厂房内响起的声音，整个人总算是率先松下两口气。

“姐，葛主任的电话。”

“就说我去跑业务。”

“对方催问我们货款什么时候给。”

“我现在就去生产队问问。”

……

公社最终撤销。

五里生产队在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改名叫五里村。

队部也正式变成村委会，因为五里副业发展多，以往那种随叫随到开会的日子不太可能，就定下每个月初两十五固定开会。

今天初两，魏红旗两进队部，就瞧见笑嘻嘻的几个人。

齐桑瞧见第一时间问好：“魏厂长好久不见，最近你忙的都没去药铺。”

“忙啊。”魏红旗微笑。

她忽然觉得，虚伪的笑好像没有那么难。

齐桑到是有点讶异，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忽然变的说不出来。

江铮晚到一步，他率先去地地里面看看情况，绕两圈才回来。

扫过在场的人，确定人都到齐，这才点头。

“开会吧。”

曾经坐不满的长桌，如今挤着人。

副队瞧见这情况，心情甚好的提议：“支书，咱们五里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把咱们大队的房子都给翻新，我看魏家村跟公社申请建设，已经批下来开始准备。”

“是有点小，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你先准备准备，看申请需要什么条件。”

“好嘞！”

边上杨光提醒：“记住呀，咱们现在是村委会，不是队部，以后不能再叫大队，要叫村，五里村。”

“知道知道。”副队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笑的像是弥勒佛。

其他人看在眼里，也不戳破。

“今天谁先说。”

魏红旗直接出声：“支书，五里器械厂还差资金。”

“如今器械厂不是已经开工，怎么钱还没回流吗？”齐桑笑眯眯地问出声。

“哪比得过市场稳定，说起来今天初两，市场租金肯定已经到账，书记，市场现在稳定，我请求借用这笔钱，不久，过几个月就还回去。”

齐桑捏着笔：“这恐怕不行，制药厂现在处于停工状态，谁也不知道支书什么时候让恢复，下面已经很多人埋怨，如今咱们村的各项支出，可全部都是靠着市场来养，这比钱不能动。”

“老钱，村委会的账面上，差这两个月的钱吗？”

老钱被卡在两人中间，两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他看向江铮：“支书，差吗？”

“……”

江铮白老钱一眼，看向媳妇：“器械厂只差临门一脚，钱我给你凑，但是什么时候回账，你要给个……”

这话还没说完，齐桑就阴阳怪气。

“要不说嫁得好就是好，小魏你可真是好福气，有支书在前面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