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会结婚。”乔欢像拨浪鼓似的疯狂地摇着脑袋，恐慌地摆摆手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勇士，除了那些自负天真的理想主义，就是以身试险无力抵抗的懦夫。”

“我可没见婚姻杀死过人。”郁思妻笑着说:“呐，你看我爸妈，一个眼里只有钞票，一个眼里只有换了又换的情人，家早就支离破碎成那样了，可两个人照旧还能抽出时间，依偎在同一块沙发吃着同一碗爆米花，为同一部电影感慨万千。”

“所以，别较真，看得开一点，反正成也是那样，败也是那样，即不至于乐到升天，也不至于坏到下地狱，就平平淡淡就是真咯，反正有了家庭之后，乐趣永远都在家门外。”郁思妻眨眨眼，笑得像个捡到一叠百元大钞的小偷。

“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你疯了。”乔欢无望地摇着头，又耸耸肩，摊了摊手。

“谁都没疯，欢子，你只是有点不开心，需要找个点发泄一顿。”

“也对啊，人也不能总是在栽跟头。”

“害，栽跟头怎么了，就不能把它看成是演杂技吗？”

“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演杂技演杂技，那也得有人为你鼓掌啊！”

郁思妻无奈地笑笑，突然拉着愤世嫉俗的乔欢，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像童话故事里满身白光的仙女教母似的，微笑着说:“欢子啊，你要知道，你从来都不缺为你鼓掌的人，而你也明白，他们其实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成为那个随时都有勇气站起来给自己鼓掌的人。”

“人生就是这样，只是一场为了有始有终而拉开帷幕的独角戏。”

……

所以，乔欢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刻，犹豫半天将信封塞到口袋，回头对乔妈说:“妈，要不，让我再考一年吧。”

“确定吗，孩子，复读真的太熬人了。”

“没什么确不确定，但也不是突然起意，我真的想了很久，也有很多担心，但您还是别劝我了，我现在还摇摆不定呢，我怕被你这么一恐吓，我立刻又动摇了。”

“我希望你想清楚，其实现在的学校也不算太差，好歹是个一本。”

“垃圾一本。”乔欢眼都没眨，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不想让我爸那种人，看扁你。”

“别那么说，你爸也是心里难过，朝咱娘俩撒气，由他吧，他在外面都没有能力发脾气。”乔妈笑呵呵地挽过儿子的手臂，接着说:“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但你要明确目标，要复读就要好好复读，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草草了事。”

“我知道。”乔欢低下头，有些伤心的说:“这种时候，是不是未来还要经历很多次。”

“什么时候？”

“就是身不由己，必须成为一个社会人的时候。”乔欢说着扭过头，盯着一脸沧桑没有表情的妈妈，耳边响起地却是郁思妻那洒脱地语调，说着:

“演来演去，都是演给自己看的，别人只匆匆看上那么一眼，就认定那是你的一生了，所以，何必因此困扰呢？”

所以，何必因此困扰呢？

他娘的，可真够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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