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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清和(晋江5.5万收藏)

“司徒。”

值房内的三人立刻起身拱手。夏元吉除下斗篷,正了正帽冠,回礼之后走到炭盆旁,冻得发僵的双手总算暖和了些。

“不必拘礼。”

经历过永乐初年和永乐三年的起落,南京户部多次换血。侍郎,郎中,员外郎,司务,主事,隔几个月就会换上新面孔。只有夏元吉始终稳坐尚书之位,同北京的郁司徒一般,堪称南京户部的定海神针。

“诸位暂听本官一言,今上奉行太祖高皇帝之法,以钱钞充禄米能缓解一时之急,却无法从根本解决难题。为今之计,当设法筹集库粮,不言其他,安南大军的粮秣万万不可拖延。”

此言一出,之前谈话的三人都是一凛。

“司徒所言甚是!”

北疆的军粮可以暂时从大宁等地借调,征讨安南大军的粮秣却只能户部想办法。就食当地可以,但大战刚启,陛下又下令不得伤稼轩,此事十分难办。

“若从广西调粮……”提议的郎中都没多少底气。

之前大军驻扎之处,已征调一批粮草,再征,难保当地的土官不会造反。

户部尚书和三名下官员互相对望,都叹了口气。

国库没钱,愁得上火。

有了钱,仍旧愁得上火。

夏元吉本想与部中同僚商量解决办法,结果大家都是一脑门的官司。

空有满库金银铜钱,却为粮食发愁,这叫什么事!

户部尚书在值房里发愁,大明的最高统治者朱棣,正在奉天殿西暖阁里发火。

礼部的奏请被摔在地上,朱棣横眉立目的拍着桌子,怒斥道:“太祖高皇帝之制,民年四十以者始听出家!今直隶及浙江诸多府县,请度牒者竟达千八百余人,其间多为弱冠而立之年者,是不知朝廷之令?!”

礼部尚书跪在地上,一脸的愁容,“陛下,此事……”

“朕不想听你解释!”朱棣怒道,“朕只问你,这一千八百人的度牒,可是礼部许发?”

“……是。”

朱棣怒火更炽,“如此多壮年之人私披剃为僧,僧录司不加详查,便给以度牒,是为渎职。礼部不考其行,更有失察之责!尔为一部掌印,不能驱下官尽其责,理应同罪!”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道,“陛下,臣知错!”

郑尚书脸苦,心里更苦。

实话实话,虽然僧录司归礼部管,但这件事真不是他的责任。锦衣卫给皇帝递条子之前,他同样被蒙在鼓里。一千八百人的度牒,说发就发,一点风声不漏,郑尚书竟不知道,自己手下有这等能人!

如果能平安过了天子这关,不被摘掉乌纱,他必定会追究到底,让背后推自己顶缸的小人好看!

真当他郑赐是个软柿子,任由搓圆捏扁不出声?

郑赐心中将背后害他的小人唾骂千遍,表情却愈发惶恐,不做任何辩驳,连连请罪。

见郑赐认错态度良好,永乐帝冷静下来,也晓得这事不能全怪他。念及夺下南京之时,郑赐迎驾有功,朱棣终究没摘了他的乌纱,只罚俸三月,令其回家反省。

“此事作罢,再有同例,定然不宥!”

“陛下隆恩!”

郑赐过关,僧录司和礼部中的某些人注定要倒霉。朱棣不动手,郑尚书也要把人揪出来,杀鸡儆猴。

刑部尚书不是白做的,当初怎么收拾在刑部起刺的,挪到礼部一样适用。至于冒请度牒的一千八百人,永乐帝亲自下令,没发度牒的停止发放,发了的全部收回。

这些人“出家”的理由,朱棣心里门清。

僧人不用交税,不需服劳役,有了度牒,官府也不得追究。

剔个光头就想逃税逃劳役?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算是皇帝,每天也要辛勤工作,完成分内职责。不勤劳工作艰苦奋斗,只想每日安逸的睡醒吃吃饱睡,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朱棣冷笑,“此次涉案之人,年三十以下者发辽东甘肃,不许转调顺天大宁!三十以上四十以下者,发云南广西种田。年四十以上者发还原籍,告知乡里!朕遵承太祖旧制,从不敢轻忽,却有下人犯禁若此,眼中可还有朝廷法度?如此纵肆之徒,遇赦不宥!”

礼部尚书白着脸离开,兵部左侍郎奉令籍录兵册。

想逃税?想逃劳役?永乐帝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发完了火气,永乐帝坐在西暖阁内,没来由得疲惫。

国境不平,各地天灾,本已让他劳心劳力,又有如此小民行诡诈之事,换做四年前,绝不是充军发配了事。

奏疏看完,翻开锦衣卫递上的条子,火气瞬间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