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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场回忆诉隐情(一)(1 / 2)

作品:《鲛人替身白月光(重生)

慕奕寒病了,全身高热,昏迷不醒。

寻常鲛人很少生病,就算死亡,也是在活了成千上万年后,伴着睡梦寿终正寝,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像奚氿湮这样,因为爱侣早逝而忧思成疾的,那湦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个。

族内有灵医,一般是处理些族人误食有毒水草的问题,或是不当使用灵力后对身体的反噬;而处理的方式就如同之前那洵对分化期中的那湦做的那样,用灵力结界让病人陷入沉睡,鲛人在睡梦中即可调动灵力自愈。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奚氿湮抱恙,也只需要睡上十天半月便好。

没人处理过慕奕寒身上这种人族的病症,灵医来瞧也是束手无策。

那湦冷眼瞧着,这像是陆上人族常染的一种风寒。

但无镜海水终年恒温,作为天生血寒的鲛人,因为畏寒,那湦在陆上时天一入秋便要拥裘围炉,可在温热的海水里,他从来不会觉得冷。

而当初为了埋伏敌人,在雪窠里趴了一整夜,险些冻掉了两根手指都没有生病的慕奕寒,怎就能在如此温暖的海水里着了风寒?

那湦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忆起之前在龙灵水牢,慕奕寒衣衫不整时,好像露出过胸口上的一块伤口。

当时他懒得搭理,不过现在但来,慕奕寒眼下的病症与其说是风寒,倒更像是东荒人族因伤口感染而高热昏迷的样子。

他想着,倾身上前,轻轻挑开了慕奕寒的上衣。

对方左胸前有一块巴掌大的斑驳肉芽,身上还有些条状的疤痕,这些都是旧伤,上辈子他帮慕奕寒裹伤时就见过,应是在他找到慕奕寒之前就有的。

那时他还特意找云禄问过,云禄那个三缄其口的性子,实在被缠得烦了才含含糊糊说,约莫是幼时顽皮留下的。

后来慕奕寒亲自领兵上了战场,身上新添的刀伤剑痕就更是没有断过。

不过若按前世的时间推算,此时东荒大陆尚未正式开战,慕奕寒本人也泡在无镜海底,还没有到战场上去,那在他胸口这片斑驳旧伤上刀口是哪里来的?

伤口平整,筋肉整齐地外翻,像是被一柄小巧的匕首直直地刺了进去;颜色鲜红,皮肉没有粘连的迹象,显是新伤。

那湦想起北冥舸上,自己在慕奕寒怀里苏醒时的画面,那会慕奕寒脸上就留有血迹,若说是在打斗中受伤,倒也合情合理,可……

这伤口好像在龙灵水牢里就有了。

慕奕寒在水牢里被关了好几天,若说是进去之前就伤着了,那伤口怎会到了今天还半点没有愈合的迹象?

*

汤池仍氤氲着袭袭的水汽。

这些天,池子里的水凉了便换新的,一直保持着温热;旁人若不知情,还以为这汤池里养着只杨玉环似的狐狸精,每日有大量的枭翼族运来落镜海的海水,大有些“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奢靡韵味。

只是,新帝搂在怀里的“狐狸精”泡了一池又一池的水,却没有睁过眼睛。

宫里的人都传,新帝疯了,却没有人敢到慕奕寒面前多言语一句。

宫人日日进出汤池,除了为池里添上新水,还要将新帝一筷未动的餐食端出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新帝身边最心腹的近卫,云禄回到宫里。

慕奕寒听到开门声,整个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仍然搂着怀里那尾鲛人,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言语里透出明显的不耐——

“朕未传唤,为何进来?水还没凉,都滚出去,不准吵他。”

“主上——”

直到听到云禄颤抖的声音,慕奕寒才终于起了点反应;他抬头,看见云禄跪在门口,双肩克制地耸动着。

“您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

慕奕寒低头,在池水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一头青丝换白发,杂乱干枯。

可他今年,明明刚过而立。

他连忙又将怀里的人搂了搂紧。

只有那湦,永远那么美好,即使睡了过去,也跟他的名字一样,像一颗沉进水里的星星,熠熠生辉。

不像他一般,行将就木。

他静静阖眸,终于感觉到一股热流划出眼眶。

从那湦在极目台上,倒进自己怀里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他都不承认那湦已经死了,也没有哭过。

当他再睁眼,看到的是一滴猩红的血泪,慢慢融进池水里。

他不记得那一日云禄是什么时候退下的了,只记得恍惚间,有一个女声残忍地拷问他,一遍又一遍——

“鲛人原可寿数无极,他却只十年就为你殒命。陛下误人一世,当真没有想过要还吗?”

*

“湦儿……湦……”

慕奕寒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时,那湦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