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掀着对方的衣衫，听到梦呓猛地一阵心虚，正要松手，慕奕寒却突然睁眼，一把扯过自己的衣襟遮住伤处。

慕奕寒扯着衣襟，捂着胸口，一脸震惊地将人盯着，盯得那湦一阵耳热。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那湦没好气地喊道：“别弄得好像……好像……”

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慕奕寒盯着那湦，眉峰微挑，“你在关心我？”

那湦立刻白了他一眼，“要死也别死在我的寝宫里！”

“我没事儿，还舍不得死。”慕奕寒低头藏了笑，“就是刚到无镜海时不太熟海底的地形，被水草划伤了，又一直泡在水里才不见好。”

“不碍事的。”

“既没事，就把该说的话说说清楚。”那湦说着偏过头去，“说完了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慕奕寒不置可否，只看着那湦问：“你想知道什么？”

“北冥舸上，你为何敲晕我？”那湦问道。

慕奕寒摇头，“只是昏睡穴，不会伤你分毫。”

“那八个鲛人呢？”那湦急道。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就——”慕奕寒轻叹一声，“已经尽数西归了。”

“我没有伤害他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湦下意识抿紧下唇，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我明明看到，他们……”

想起那天血淋淋的画面，他无论如何还是说不下去。

“普通的‘鲜羊炙’罢了，你是见过的。”慕奕寒平静道：“那湦，你当时灵力损耗，又太过牵记族人，才会一时眼花看错了。”

“就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一个道理。”

看着那湦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又接着道：“我知你也难信我——”

“那八名鲛人的尸首，你是看着我交予你兄长处理的，现在你大可以去问问那沣，甚至是你父亲，便知我可有在说谎。”

“好……我自然会去……”那湦不甘地点了点头，再抬眼看向慕奕寒时，目光已犀利如刀，“那我便问你一个，我父兄答不出的问题。”

“慕奕寒，你不远万里来我无镜海底，究竟所求为何？”

“所求为何？”慕奕寒小声重复了一遍那湦的问题，看着对方一脸认真，他居然勾着嘴角露了点笑，然后坦然道：“为你啊。”

“荒唐！”

那湦气得“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分明是早有预谋……分明……你分明早就知道北冥舸会来！你到底又想要利用我为你做什么啊！慕奕寒！！！”

“对不起，那湦。”

慕奕寒撑起半身，下意识上前，看着那湦后退的动作，他缓缓收回那只伸出的手，悄悄藏进被褥里。

“对不起。”他低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早就知道北冥舸会来……”

所以他算着时间，紧赶慢赶，就是要在北冥舸之前找到那湦。

“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下你的族人。”

“但这和我来找你，并不冲突。”

果然慕奕寒早就知道了北冥舸会出现。

那湦不由抿紧下唇。

这也就是说，上辈子北冥舸就是存在的吗？会和奚氿湮上辈子的死有关吗？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执意离开无镜海，所以奚氿湮像那八名鲛人一样……

不知道为何，那湦又想起北冥舸上那血淋淋的一幕。

虽然慕奕寒言之凿凿，肯定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他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翻江倒海，一阵阵泛着恶心。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慕奕寒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你现在愿意承认你还记得之前的事，记得我了吗？”

其实从喊出“慕奕寒”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那湦就知道，关于自己仍保留着前世记忆的实情，早就瞒不住了；但他还是不愿回忆，更不想当着慕奕寒的面就这么认下。

他偏过头去，故意不看床边的慕奕寒，冷冷道：“有关系吗？”

慕奕寒默默点头，“还记得你第一次为我挡刀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