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奇耻大辱!小君说她想起了,都觉得椎心刺骨,更何况是大王呢。”

韩信心中一震,心中不是滋味。

“小君说,她能帮陛下,也威胁不到陛下的地位,所以他不待她如待子侄。可是大王呢?只要他是楚王、不,即便他只是个彻侯,但凡你活着,只要他还有掌兵的可能,陛下日夜都不会放心他。陛下他,深深地畏惧厌恶大王。”

女萝继续诉着苦。

恍惚间,透过女萝的讲述,他好似真的看见的妻子端庄跽坐着,她身量单薄,一双春水般的眼睛温温柔柔,平静而忧伤地对他诉说着:“对阿信有几分情义。或许那以前是,但你请封齐王的时候,你有想过陛下的处境吗?当初见到你派去的使节,陛下大怒,我被围困在这儿,日夜希望你来救我,你竟然要挟我封你做齐王?在陛下眼里,这是什么?趁火打劫,倚功自重。陛下对你,还会有什么情义可言么?”

“项王就是他亲手灭掉的,他是不会给你成为下一个他的机会。”

“阿信,信陵君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始皇帝扫平天下之后,郡县制才是天下大势。”什么分封制、什么养士之道、君臣相和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

振聋发聩。蒯彻对女萝的假意喝止,已经不在韩信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毫不避忌女萝,从宫室中匆匆出去。

殷嫱怔怔坐在织机前。

她知道,在韩信对刘邦还有相当程度好感的时候,是不能轻易直接诋毁刘邦的,否则很容易激起他的逆反之心。

因此今日她才借着女萝之口,把想说的都说给蒯彻,转达给韩信听。旁观者的话,总是比局内人的话来得更公正。

但……她还是不敢肯定,她作为妻子的分量,究竟有没有刘邦作为君王的分量重?

殷嫱心不在焉分着缫好的丝线,她的手艺并不熟练,搅乱的丝线乱做一团,也找不见线头,叫人心中烦闷。

她才烦得丢开去,眼前便伸出一只手,捡了过去。

“阿萝,你……”

“我来吧。”

嗓音低沉微哑,却哪里是女萝?殷嫱转过身,他正站在窗前,晨光刺破云翳,与阴翳纠缠在一起,共同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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