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徽以为他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声,道:“杀了……杀了我……君九倾……”

她的恳求堪堪明显,那明显的哭腔不是因为太痛了还是太伤心,抓着君九倾衣襟的手也用力了一些,似是要他别犹豫。

“蛊毒解不了,我控制不住……君九倾……杀了我……”

眼角热泪划过,她用了所有的勇气在神智还不容易清醒的这一刻做出这个决定。

她不想死的,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可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阿难中在她体内的蛊已经养成,她为了抵抗蛊惑已经受了不少折磨,可到底没有支持住。

在听涛阁发生的事沐清徽都知道,可她没办法阻止一切发生,那些违背她本身意志的事令她痛苦,可她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能说出来,但她无法保证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又或者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死。

“君九倾……”眼前的眉眼因为泪水而变得模糊起来,沐清徽努力向上引着身体,想要离君九倾近一些,道,“我真的恨你……可是我也……”

身体被紧紧抱住,她能感受到瞬间贴近了那颗已三年未曾亲近的心。君九倾的心跳和自己的在这一刻同步,好像时间从来没有将他们分开过。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应该被这样恨着。但是沐清徽你听好了,你对我的恨不能就这样结束,没有恨够我就不能死。”君九倾听见耳畔传来压抑的哭声,他苦笑了一声,道,“哭就哭,又不丢人,不用忍着。”

“君九倾,我难受,杀了我吧。”沐清徽靠在君九倾肩头,道,“我不想恨你了,结束了,我一点都不想恨你了。”

“那你是不是该继续喜欢我了?”君九倾按住沐清徽那只还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沐清徽,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从头?哪里才是头?”

“从你十三岁那年的秋天,从你在望远山脚下救了一个快死的少年开始。”君九倾将怀中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一些,像事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继续说着,“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穿着一身紫衣服,头发都束了起来,骑着马从山脚下经过?”

“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沐清徽轻声回道。

透骨的疼痛好似逐渐淡了下去,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倦意。她靠着君九倾,身体用不出力气,连说话都都是气声。

“我记得,那时我练功出了差错,又因此影响了出的任务,到望远山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荒山野岭的,如果不是你正好经过,我应该已经死了。”君九倾道,“那天是八月十五,你救了我,还问我,怎么不回家。”

那夜天阴,浓云遮月,沐清徽坐在山脚农家的房间窗口下,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

君九倾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了灯火中少女安静的侧影,眼底浮动着急切的喜悦,仿佛恨不能马上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见君九倾醒了,沐清徽惊喜,立刻喊随行的同门送来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