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岳昇伤心，家里边很少再提岳昇外公的事情，关于外公的记忆被一家人封存起来，直到后来的后来，他们发现岳昇继承了老人家的一点东西。

幼年时期这种倾向表现得不明显，家里也没有注意，直到那件事情之后，岳昇突然爆发的反应把他们都吓到了。

岳昇一直很乖很优秀，没让他们操过心，可一旦出事，父母都是揪心揪得最疼的。

岳爸爸把岳昇叫到近前：“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岳昇说。

岳爸爸细察儿子的神色，不像在说谎，想了想又问：“学习吃力吗？”

岳昇摇了摇头，说：“这次考试我第三。”

“那挺好。”岳爸爸笑了笑。

两人便没再说什么，岳昇说要练琴，就上了楼。

岳昇的外公是诗人和作家，年轻的时候在海外出版过几本散文集和书。

那本自传性质的，岳昇一直收藏起来，翻了很多遍，近两年倒是没有怎么再碰了。外公去世的时候，还有一箱子的日记，当时搬家的时候，大家不想留着，说要烧了，岳昇偷偷留了两本起来。

打开书桌上锁的抽屉，那两本页边卷皮的旧式笔记本静静地躺卧在里面。

有一段时间，这两本日记一直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段最难熬的时候。

岳昇对外公的情感很神奇，小的时候，觉得外公总是很温和，做什么事不急不躁，还懂得很多东西，会讲很多故事，但外公去的太早，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此：温和亲善又博学的老人。后来这种印象还有两次改观，一次是无意间翻看了外公遗留的日记，一次是知道他们有相同的病。

日记里，那些字里行间的挣扎和迷惘疑惑，那些困顿后的彻悟和通透，总是反反复复地进行，在马上看到曙光的时候，又再一次陷入黑暗，循环往复，看不到终点，或许这也是老人最后选择那样离开的原因。

有前事之鉴，岳昇或多或少知道家人对他的担心，所以他积极配合治疗，努力地做好自己，证明给他们看，他能把一切都协调好。

他做到了，也没做到。

岳昇把一直装在包里的奶酪条拿出来，拆了一个放在嘴里。

这比药片好吃多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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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生日宴就在家里举行。

岳昇家请了两个厨子做菜，食材都是现买的。

姜垣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花园草地上围了一桌岳昇的同学，人也不多，六七八个。除此之外连个长辈都没见着。过来的时候姜垣开车，到了门口岳昇亲自过来把他们领过去。

两拨人里有些已经相熟了，比如徐放和柯杨他们，话题一串，互相碰了个脸熟。

大呱他们说给岳昇准备了生日曲目，在另一边草地上摆开架势，大中小提琴和萨克斯管一起，一曲悠扬而起，节奏欢快而洋洋洒洒。欣欣专门负责录视频，在一旁转换着角度拍摄。

不少人姜垣都在岳昇发的视频里看到过。

“你们是独立的乐团吗？”姜垣好奇。

岳昇坐在他旁边，拿起盘子里的薯片吃了一块，说：“是大呱组队做来玩的，欣欣帮忙剪成小视频放到网上，自娱自乐而已。”不求名气不求财，如果粉丝愿意打赏，那就是粉丝的事儿了。

岳昇还要开口，那边蛋糕推了出来，来了两人，把脱逃的寿星拽过去，递上切刀。

生日蛋糕是一个两层的翻糖蛋糕，制作十分精美，花枝和装饰都栩栩如生，还都是食材，可以下肚。

大家开心得不得了。

第一层还没分完每个人就都有了。

于是剩下的全都霍霍了……徐放和大呱。开玩笑，岳神谁敢动。

有个人敢。

不过动作倒是很轻柔，只在左脸颊拉了一撇，看起来像是小猫咪白白的触须。小孩微微眯了眼笑，齐顺的刘海些微凌乱地落在额上，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猫咪被顺毛般的享受。

“他们怎么不戏弄你？”姜垣笑问。

“我也不知道。”岳昇说。趴在桌上的样子有点呆呆的，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生日快乐。”姜垣说。

岳昇眨了眨眼。

姜垣也眨了眨眼。

“礼物呢？”岳昇问。

姜垣又眨了眨眼，似乎蛮惊讶的样子：“忘了准备了。”

岳昇有点不信：“真的？”

姜垣点点头。

岳昇是真难受了，眨眨眼，脑袋偏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