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都是她的事,我插手管也不合适。

“莫狂澜,你说说,如果她刚才真得跟你动手,会杀得了你吗?”滕王手上的番薯渣子全给碾没了。

“你说呢?”我朝他看去。

“万年的岁月,她在感伤风花雪月,你在练法,她在找男子吸阳气,你在练法,她除了从天上带下来的那点儿仙法,估计是没有什么可取的了。”

滕王展开扇子。“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如果竭尽全力,能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九州恶人录》的开卷就说你是世间的灾祸,无人能挡,我一直不信,也一直想见识见识。”

“《九州恶人录》毕竟是凡人写的,夸张了些。”

我漫不经心地伸出手。

“干什么?”滕王看着我的手,“番薯没了…”

“你的扇子,借我一用。”

滕王不情不愿地,最终把扇子拿给我,而后惊异地看着我消逝在原地。

下一晌,我出现在了长安街的塔顶上,衣角在风中飘摇。

上次见长安,是在白日,一派安宁平和,风里夹杂着弄堂里的青草味,除了小贩的叫卖声,没有什么尖锐的异常。

可现在,到处都是嘶叫声。

孩童的啼哭声、妇女的啼哭声,男人的嘶吼声。

房梁的塌陷声、刀刃的搏击声,王公贵族匆匆落逃的慌乱声。

在这长安城最高的塔顶上,看得无比清晰,灾祸会带来绝望,绝望会席卷血味,冲天地往上冲。

我站在塔尖,只觉得索然。

人世间只要是想要颠覆某个东西,必定会落下这么个落魄的场景,就算我不让四王爷起兵,四王爷最后也会起兵。

尸横遍野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四王爷死了,还会有千万个四王爷,为了世间虚无的东西,不惜踏平旁人的脑髓,踩着血往上冲。

远处的紫禁城外,亭台楼阁之间,好大几片地方已经开始燃起了烈火,以冲天之势往上直蹿,就算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火的怒意。

我收起从滕王手中抢来的扇子。

拿这扇子来,本来是因为不放心华火,准备召几个地底的鬼兵来助他。

现在想来,是我多虑了。

我看着眼前往上直冲的硝烟,心中飘渺地上腾起一股感慨。

黑夜很美,被染上了血和烟火的黑夜更美。

从前我总觉得人和人的悲欢离合是不能相通的,但如今听着呐喊声、尖叫声,又觉得是能相通的,哪怕他们是人,我是鬼。

曾经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也会有其他人强加在他们身上,成为牢牢的枷锁,锁在他们的脖子间,拉扯他们往下弯腰,直到他们学会卑躬屈膝。

“你不救他们吗?”滕王出现在我身后,嘴里喘着气。

他伸出手,从我的手上拿走自己的扇子,一瞥眼,也被长安城火急火燎的状态给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