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开好歹在崇延做了近十年的捕快头头,岂会不知孟均的意思,面不改色地将银票往袖袋里再塞了塞:“份内之事,孟院长客气了。”然后颐指气使地朝年轻的手下们喊了一嗓:“愣着干嘛!干活!”

小捕快们最是畏惧总捕淫威,谁敢惹了总捕,非天天被追着操练到吐血不可,当即一窝蜂地跑向火灾现场。赵开正要随孟均去院内喝茶,眼睛蓦然扫到侧门边抱剑站着的一个人,登时怒目圆睁地怒叫一声:“林非献!!”

赵开的嗓音十分浑厚,这般大吼一声,差点把书院的屋顶瓦片都掀落。被吼的人倒是淡定,朝赵开这边看了一眼,回头又继续往门内瞧了会儿,在赵开又要怒叫前转过身,往火灾现场走去。

孟均看了看那人,见那人穿戴也是捕快,身形气度和其他捕快大不一样,最重要是,居然不惧赵开,孟均圆胖的脸上闪过纳罕:“那位是……?”

若是其他人,赵开早过去一脚将人踹飞了,可这次他却没有这么做,额头暴突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强忍,咬牙切齿回答孟均:“主簿林方的儿子。”

孟均明了地张圆了嘴,原来是府衙主簿的儿子,听说这位主簿才学甚高,只因天生失聪,家底贫寒,当年科考明明考得一甲探花,却被无故调换成了三甲传胪,连个进士都得不到,最后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府衙主簿一职。

“他爹是个聪明的,却生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赵开话语里透着蔑视,却不由把林非献刚才的举动放在心上,视线朝那个门望去。

这一注意,才发觉那里有哭声传出。

“死者家属在这儿吊丧?”赵开略显吃惊地回头看了眼孟均。

孟均怎会不知他吃惊的原因,苦不堪言道:“……我夫人实在可怜那个孤女,所以让她在这儿吊丧。”

说这话的时候,赵开和孟均已走到了刚才林非献所站的位置,从这里能一眼看全里边灵堂的情况。

灵堂布置简单,却该有的有,无一纰漏,可见是放了心思的。一个名门书院愿空出地方为佣人置办这样一个正经的丧礼,算是空前绝后的,是为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