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盯那扇门盯太久了,还是因为他没见过那扇门打开的模样,有时他会产生一种那扇门永远不会打开的错觉。

明明颂黎每天都能看见它打开,为何他日日守株待兔,都无法撞见一次。

孟鹤棠疲倦地闭了闭有些发直的眼睛,把手中的书放到炕几上,转而摸向一旁的茶盏,端起送往嘴边。

他的嘴唇天生的朱红,微张着轻贴在光滑瓷白的杯沿上,更显得红润剔透。噘着浅浅一呷,浓黑的剑眉便是一皱。

“颂黎。”他放下杯盏朝门外喊,见没人应,又喊了一声,才听到赶来的脚步声。

一颗鼻头冻得红红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少爷您叫我?”

孟鹤棠指了指茶盏:“冷了。”

颂黎皱眉愣了一下,然后才迟疑地哦一声进来,给他烧水煮茶。

前几日少爷不是嘱咐过,他在耳房看书的时候不必进来伺候,会打扰他看书吗?难道是坚持不了,犯懒了?

孟鹤棠安静看着他烧水煮茶,待他终于煮好,倒入杯中,小心端到炕几上时,张嘴道:“去,到隔壁铺子找唐掌柜,问她什么时候来处理笛子的问题。”

颂黎应声而去。

待脚步声渐去,懒懒倚靠在炕上的孟鹤棠噌地挺身而起,眨眼跳到了地上。

他一脸振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扭动了两下自己僵硬的脖子,搓着不冷的手,绕着房中央的炭盆兜了两圈,然后又似想起什么的坐回炕上。

他认真地把自己的两条长腿盘叠成好看的形状,然后直背挺胸,后颈贴领,长指捻茶,缓举至唇,悠悠喝了口茶。

很快就有脚步声来了。

因为地上都是厚厚的雪,不管谁踩都是嚓嚓声,不能如平常那样只听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谁。

所以孟鹤棠紧张了。

但你从他的模样上是看不出的,你只能看到他俊容清冷,长睫微垂,薄唇沾杯,无声呷茶的模样,从容地好似如入无人之境。

脚步声终于进来了藏书阁,一听那声音,孟鹤棠那优美捻杯的手便垮了下来,接着将茶盏往桌面轻轻一掷,发出“哒”的轻响。

“少爷。”是帽上沾了些雪花的颂黎,他直直走向炕上的孟鹤棠,伸手递给他一支褐色长笛:“唐掌柜让我交给您的,说这个笛子绝对适合您,您一定能吹出声音。”

孟鹤棠一脸质疑地拿过来,发现这个笛子比较粗,也比较轻,上面还刻了几行蝇头小字,凑近一看:“人之初,性本善?三字经?”孟鹤棠嫌恶地直把头往后靠,视线下移,看到了上面的落款:“童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