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只留下肮脏脚印的街道上荡过去,好似要将世间所有不该停留的东西辗碎带走。

呼呼发出的声音,如孤独的歌姬在唱她生命里的最后一曲,企图在冷漠而繁华的人世间留下点什么。

然而,这风雪又是无力的。连轻飘飘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都吹不下来,里面小小的蝇火也不能吹熄。

反倒将灯笼吹得似一颗颗笑得前仰后合的脑袋,那忽明忽灭的火光,是人们在极致的欢笑时,眼中肆意的光彩。

肆意嘲笑着风的无能。

终于,在夜幕落下之前,有人在城郊一山涧上,发现了近卫督的坐骑。

高大的骏马立在谷底的一道狭窄山涧上,在弯头安静地舔舐着冰凉溪水。这马不知呆在这里多久了,要不是有人听见马匹的响鼻声,恐怕不会那么快发觉它的存在。

马鞍上没有人,只有一滩半干的血迹。量不小,把马鞍旁的鬃毛浇得透透的,湿湿黏黏一大片,顺着马肚子往下淌出一道道血痕。

有人在这马上流了很多血。

且是徒然发生,如泉涌下,才会在马肚子上出现这样,道道浓重的血痕。

借着火把的火光,钟静看了眼马上的血迹,皱眉问身旁的侍卫:“孟公子看了怎么说?”

那侍卫怔忪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看了几眼就走了。”

钟静即飞身上马:“往什么方向。”

“往坟冢地的停尸房去了。”

墨蓝的山间,一匹烈马在风雪中如电驰过,与后面跟随的数匹马拉开长长的距离。

马上之人风尘仆仆,脸上身上裹地严严实实,仅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不知在风雪中穿行了多久,面巾衣帽迎风的那面,已凝结一层薄薄冰霜,长长的眼睫末端缀着晶莹白霜,将眼眶里面的血瞳,衬得异常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