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只这一瞬间,灵台一片清明,所有的难耐、焦躁……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独剩下灵魂深处残留的余温。

她悬浮在半空,灵体深处交错着幽篁竹叶,明明是灵体,根本无需呼吸,却本能地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情绪。

身下是满地枯叶蹭擦的声响,还有那银靡到了极点的含糊水声、拍打声,交织着耶律越沉重的呼吸,余小晚不敢低头去看。

明明耶律越比她痛苦百倍千倍万倍!

她这始作俑者,却独自逃了。

她果然只是个普通人,自私,胆怯,敢做不敢当,真不懂系统为什么要选她做宿主?

她仰头望着暗沉的夜空,弯月虽朦胧,却是个晴夜,少了冷雨的浇袭,起码耶律越能好受些。

她缓缓向上飘去,没有飘得太高,只飘了丈许,听不到也看不到林中旖旎,便滞了身,悬在半空,垂眸望着满地幽篁,一动不动。

已经离魂十五分钟了,记得那夜离魂,耶律越很快便出了林。

当时他身中绕指柔,那般境况还能清醒过来,不是药效不够烈,而是因着她昏厥了,他悔恨自责,以为是自己伤到了她。

如今,他对她,再不复半点垂怜,只有憎恶与怨怼,即便她昏迷了,他依然没有停下。

没有……吗?

余小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灵体五感灵敏,她分明连数十丈开外小厮在房中翻身的咯吱响都能听到,为何会听不到方才还那般激烈的皮肉拍打响?

似乎,她刚飘出竹林那声音便没了。

难道……

不,不会的,耶律越对她恨之入骨,如何会因着她昏迷便再度停手?

想是这般想,她却控制不住地有些雀跃,明知他恨她才是最好,却还是升起了不该有的期待。

她不仅矛盾,还无药可救。

又等片刻,依然不见耶律越出来,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余小晚微吐了口气,悄悄向下飘了飘,探头探脑地复又坠入林中。

枝叶遮挡下,林中比林外更昏暗了许多,可灵体完全不受影响,她四下搜寻了一圈,并未见到耶律越,只有她的肉身独独地躺在原处,身上盖着的是耶律越那墨色的大氅。

耶律越呢?

她又飘高了些四处张望了一圈。

耶律越并未出林,应该还在林中。

会在哪?

仗着灵体的便携,她在林中一纵横闯,不过片刻便寻到了他。

耶律越缩在竹林最深处靠墙的角落,白衣皱褶,墨发萎靡,抱膝埋头,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辨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抖的身形,还有那攥得指节泛白的拳头。

从方才那里走到此处,并不近,他一路行来,不曾被悬在半空的她察觉,必然是行的极慢。

而自她离魂到现下,不过才堪堪过了短短十八分钟。

这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