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脚好丑。

幸好是里衣,无妨。

再度穿好里衣,她复又躺回榻上,盖着柔软薄被,享受着难得的安详舒适,她的心说不出的平静。

按了按襟口,画卷即便铺得再平,依然略有些凸起,不过还好,不细查根本察觉不到。

不管怎样,有它陪着,她很安心。

它在这里。

他……

在这里……

……

宣历十一年,五月初九,大苍敦贤公主与二品忠义侯大婚。

礼钟卯时初响,公主妆成。

乐钟辰时再响,驸马迎亲。

朱漆门面,灿金铺首,伟岸雄壮的精麟门,迎着初升的晨光,缓缓而开,公主的八抬凤轿,踏着朝霞稳稳抬出,轿顶的东珠熠熠生辉。

驸马一身大红喜袍,胸缠团花,头戴翅翎,丰神俊朗,一骑赤棕骏马,铁蹄哒哒,早已候在门前。

迎了公主,拜别皇上皇后,送亲队与迎亲队合二为一,自精麟门出发,绕过大东街,转到正阳街,缓步而行,绕着皇城显耀了一圈。

一路吹吹打打,鼓乐升天,迎亲队伍之长,之壮,之声势浩大,难以言表,简而述知,直到了公主府前,那队尾不过堪堪踏出精麟门,满城望去,除却围观人潮,皆是迎亲队众。

近乎全城百姓皆出门围观,沿街之上,人推人,人挤人,贫贱的,富贵的,差不差那几枚纳福喜钱的,都是要争一争,抢一抢的,缺钱的混口饭,不缺钱的蹭点东来紫气,到处都是嘈杂的笑闹声,那是震天的唢呐声都掩不住的洋洋喧嚣。

公主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防备有心之人趁机作乱。

余小晚混在恭贺的人潮中,立于前厅院内,能进了这院子立等的,都是高门贵胄,而能进前厅坐候的,仅皇亲国戚。

余小晚这半吊子公主,却是被人无视了。

直等到将近午时,驸马才拽着红绸,牵着公主入了前院,跨火盆,打马鞍……一系列缛节不可免俗,这才终于入了前厅,行拜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