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微微动了动唇,不过短短几日,原本的温润如玉,再不见半点,只剩下那张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容,还有一身的萧索,死灰般的心,单薄的,仿佛还未入空门,已度化皈依。

“我要出家为僧,我……”

话未说完,一股热意迎面扑来!

敦贤公主陡然举起手中药碗,泼了他满脸!

幸而药汁晾了这么会儿,不算极烫,只稍稍有些胀热。

敦贤公主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耶律越分毫未动,任那药汁蜿蜒,玷污了他如雪的白衫。

“我心意已决,公主请回……”

又是不等说完,公主再度抬手!

噹!

空药碗狠狠砸在他的额角!

“再说一遍!”

“我要出家……”

噹!

血珠迸溅。

又砸一下!

敦贤公主绝艳的脸已彻底扭曲,一双美目阴毒森森。

她举着那滴血的青釉药碗,一字一句,恨不得咬断牙根!

“你敢再说一遍!”

耶律越并未睁眼,任额角的血痕混着药渍蜿蜒而下,原本那不艳不黯,好看的恰到好处的唇,如今却……苍白的一如他枯槁的心。

“我要出……”

刚说了三个字,耳旁风声带过,敦贤公主丢了药碗,夺过采薇手中的托盘,照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噹!

这一下,用尽了全力,砸得极狠!

耶律越整个歪倒在榻上,半边被褥溅上点点血迹,肩伤扯动,不过片刻便染透了绷带,沁晕了白衣,浮出大片的腥色。

敦贤公主举着托盘,喘着气站在榻边,望着那满目猩红,眸中恶毒稍稍退去,眼泪缓缓而至。

“耶律越!耶律越!人人都说你温良纯善,你的温良在哪里?纯善又在哪里?

我是你的妻,你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的妻!

我为你,立了多年的贞节牌坊,不要了!

我为你,负了先驸马,将来九泉之下还不知如何面对他!

我为你,公然惹怒皇帝哥哥,以后还不知能不能修复这破损的兄妹情!

我为你,为你做了这么许多!

你忍心吗?忍心弃我而去,让我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吗?”

耶律越动了动沾血的长睫,缓缓张开眼,勉强撑着靠坐回原处,琥珀色的眸子,清透如水,却是没有丝毫波澜的一滩死水。

“公主难道忘了吗?忘了当日我曾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