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差不多了。

六月十五,岁去半载,正值年中,是一年一度上香祈福的好日子,一大早便是热浪扑面,盛夏之味愈浓,却丝毫挡不住诸人拜佛祈福的热情。

玄睦顶着初升的骄阳下了朝,一如往昔,先那些个朝堂老臣一步,第一个跨出了玄武门,却未去茶楼、酒楼、赌坊、书舍之类,也未去花街柳巷,而是径直去了仙客来。

柳逸风早已候在店中,两人拎着包好的牛肉、花生米,还有两坛子酒,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赶车的,是那一脸诚恳相的小厮柳随风。

柳随风一扬马鞭,骏马哒哒而行,很快便随着人潮出了玄城大门。

城外官道,车来人往,到处都是刚忙完赶着去上香的人,间或还有赶早上香已经返回的马车。

玄睦与柳逸风此时前往,算不得晚,却也绝称不上早,可两人却毫不在意,推杯换盏啃牛肉撂花生米,好不自在。

马车颠簸,一个没撂好,花生米蹦到了坐榻上,玄睦歪头捡起再撂一次,这次一举中第,嚼一嚼,脆生生,玄睦斜靠坐榻,得意一笑,好一副纨绔公子懒散样儿。

柳逸风也好不到哪儿去,单脚踩榻,歪身灌酒,浪荡的紧。

旁人上香不是祈福便是还愿,可这二位却不,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些天,两人逛遍了城中的花街柳巷,连茶楼酒肆弹唱小曲儿的青牙子都不曾放过,虽说白日狎妓着实有些不合时宜,可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兴致。

如今,这些个投怀送抱的风尘女子他们已有些腻了,早几日便商议好,趁着十五上香的好日子,到香火最盛的菩提寺大浪淘沙,看能不能淘到个美若天仙的大家闺秀,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来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余小晚躲在袖中听着他们无耻下流下贱死皮不要脸的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怀疑,若非玄睦的厌女症,只怕他早已红鸾纱帐夜夜暖,红颜知己万万千。

哼!色痞!

谈笑间,菩提寺到了。

并未当真到了寺前,而是远远停在了山路拐角,自此往上,数百石阶,需得徒步而上,两旁还有卖私香的小贩,挎着竹篮不住吆喝着。

两人下了马车,丢下柳随风一人看顾,相携上了石阶。

一路之上,两人的眼就没停过,左瞄右看。

此间确实人来人往,比肩接踵,且女子居多,男子不过寥寥,想也明白,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罢,平日里都是窝在深宅足不出户,难得堂而皇之地出来透透气,如何舍得错过?

自下而上放眼望去,艳阳之下,娇花美柳比比皆是,到处一片莺歌燕语,当真是美不胜收。

自然,其间也不乏有如玄睦两人这般名为上香实为赏美的龌龊之徒。

菩提寺,名为菩提,自然少不得菩提树。

寺外便是一株遮天蔽日的菩提老树,寺中更是院院有树,株株百岁往上,据说庙后还有株五百年老树,普通香客自是不得见,仅高门贵胄用素斋小憩之时,能稍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