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太小,没有床,也没有桌椅任何,只有一张草席随意丢在墙角,勉强隔绝了地面的脏污。

草席上趴着一人,竖着趴的,只能看到他满是血污的脚底,采桂半跪在一旁,剜着草药正在他脚踝附近抹着,如豆的油灯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摇晃一下,光线昏暗。

余小晚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之前一路急切找寻,此刻却突然不敢上前。

那是……玄睦吗?

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可是与不是,不是她说了算的。

她战战兢兢上前,明明是灵体,却沉了身子一步步迈进,每迈一步,那人的身形便越发清晰几分。

他盖着单薄的破被,露出的一只脚,后踝几乎被切断,被采桂上着草药,即便好了……只怕也再不能行走。

再靠近些,蹲伏在他面前,仔细去看他的脸,他趴着一动不动,露在被子外的脑袋披头散发,遮挡了面容,可靠的近了,依然能从乱发缝隙看到那熟悉到让她想哭的面容。

玄睦啊……

臭狐狸……

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心疼……

我明明不欠你什么的,明明不欠。

为什么就是不忍心看你受苦?

她飞身而起,轻飘飘叠在他身上,第一次这般从头到尾从内而外全部交叠,飘渺的裙裾摇摇曳曳如星尘般逸散,呲呲拉拉的绯色电流流窜着,仿佛带着细微的温度。

“唔……”

身下的人,不,应该说,体内的人,她与他完全重叠在了一起,比拥抱更深的拥抱。

体内的人微动了动,艰难地挑开一丝眼缝。

眼前流窜着奇怪的绯色火花,如雨夜所见雷电一般,却又比那美丽了无数倍。

这是……什么?

挑断手脚筋的痛苦还残留在记忆里,寒彻骨髓的冰冷明明方才还在,这会儿却感觉不到丝毫不适,温暖得如在云端。

他这是死了吗?

都说人死为鬼,该是飘来飘去不受限制的,为何他的身子这般沉,动也动不了?

动一动啊,动一动……

他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一眼便好……

可为何动不了?为何?

傻蛇啊……傻蛇……

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

大年初一,子时将至,耶律越始终未归,只有采薇一人陪她在这冷清的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