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做什么?”

殷惜朝着她走过来。冷风中,他的声音顺着飘荡过来,清晰地响彻在原温初的耳畔,原温初听见殷惜说道。

“你忘了?我的母亲也长眠于此了。”

他一步步地走到原温初身旁,像是无言的一片黑雾弥漫过来,他的手指慢慢地凑在她的脸颊上,原温初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殷惜的手指慢慢地凑到她的唇瓣旁边,然后抹掉了她唇瓣上头的血痕。

她自己咬出的血痕。他的指腹隔着唇瓣触碰,原温初听见他说道。

“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伤害自己。”

原温初却咬紧唇,她险些咬上他指尖,殷惜却只是注视着她那双孤愤倔强的眼眸,他低沉喑哑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弥漫过来,然后原温初听见殷惜说道。

“那不值得的。”

“这个港城里头,没有哪个人,值得你难过。”

原温初看着他,她胸膛之中奔涌的那股汹涌乱流一般的情感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死死地盯着殷惜的眼,他的眼瞳漆黑见不到底,原温初脑海之中百转千回涌动过许多念头,却听见殷惜说道。

“原温初,你母亲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生过得不快乐。”

殷惜不提到她的母亲还好,提到她的母亲,就像是导火线,她那股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原温初盯着他的眼,她开口说道。

“殷惜,我原本以为你能理解我,毕竟我们同样生母早逝,但是如今看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对面的青年默不作声。黑色大衣披在他身上,他神情幽深是流徙的深河,在寒冷的冬夜,那些冰块在深河里头慢慢地流淌殆尽——然后原温初听见他说道。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毕竟我出身贫贱卑微,同你这样出身的大小姐天壤之别。”

他脸颊又冰凉又讥诮。那双黑眸无限接近她,原温初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母亲早年带着我,过得的确很苦。我知道你救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丫头,叫做蔡斐斐。如果你不救她,她大概会过得同我母亲差不多,空空拥有好天赋,却被迫辗转在那些黑歌厅里头讨生计,轻而易举地相信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上当受骗。”

“我是她的拖油瓶。那些老板再也不会给她送花了。她折花篮,打毛线,什么活计都干过,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凭着歌技大红大紫,但是最终也是只能够为了每一日的一口饭而忙碌奔波。”

“我五六岁就能瞧见她咳血,她买药的钱被人骗走,她在深夜里头抱着我嚎啕大哭,我发着高热,迷迷糊糊,只能够感觉到她的眼泪滴落在我脸颊上头,那么滚烫,我喊她姆妈,她也不应,抱着我,挨家挨户放下脸皮讨钱——曾经的那些小姐妹避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