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渊很快从药柜中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几粒白色的药丸,“公主拿回去,需要用的时候就服一粒,一次可以维持半天。”

薛慕仪笑吟吟接了过来,“多谢齐大人。”

大理寺的牢狱内,逼仄的光从阴暗的缝隙透过,照到富贾伤痕累累的脸上,平时的锦衣华服也变成了血淋淋的破布,饱受折磨的富贾有气无力道:“草民……冤枉……”

江俨见一旁的贺朝羽始终端坐在圈椅上,脸上却是冷若冰霜,江俨心里一颤,连忙转过头来,厉声道:“廖大,你是如何和刺客勾结的?”

廖大正是富贾的名字,这个人是米行的老板,在官场上有几分裙带关系,也算得有些脸面的人物,所以才能居住在这天子脚下。

可这皇城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可以砸死七八个京官,这样论起来,他那些关系在大理寺少卿面前不值一提。

再说,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最没地位的存在。想到这,江俨脸色发沉,手上持着赤红的烙铁,阴沉道:“廖大,老实招了能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廖大本来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下一刻那烙铁烫得他目眦尽裂,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草民……草民都招了,全都是草民做的……”

“从实招来。”

“天下人皆痛恨当今朝上宦官专政,民不聊生。草民也是,正好,所以草民便……想学那荆轲义士,为胤朝出一份力,于是草民便花了重金雇了杀手,想要刺杀督公……后来计划败露,那人就逃回了草民府上,草民刚想替他遮掩,便被金吾卫捉住了,草民自知罪该万死,可我府中妻儿无辜。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

说到后面,廖大声泪俱下,仿佛每一个字都要喀出血来。

整个大牢都被廖大凄哀的哭声包围,很难想象,一个本来和蔼胆小的胖子居然哭得像冤死的鬼魅。

贺朝羽身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身子抖得筛糠一样,不敢去看廖大的惨状。

贺朝羽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贺朝羽起身,意兴阑珊道:“既然他已经招了,那就定罪吧,这种事,想必还是江大人专业些,本督只是来瞧热闹的,不过,托江大人的福,这戏精彩得很,本督甚是满意。”

说完,他轻飘飘地拂身离去,江俨满头虚汗,督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出大理寺,贺朝羽脸上的表情顿时凝结,身边的跟在一旁小太监不敢吭声,可他到底年纪轻,心肠有点软,心里也藏不住事,看到廖大的惨状,难过全写在了脸上。

那个富贾,应该是屈打成招的吧?

正行着,却听得贺朝羽随意问道:“你觉得那人可怜吗?”小太监顿时僵住了,伏在地上,连忙道:“奴才并无此意,那人居然想刺杀督公,实在是罪有应得。”

贺朝羽笑了笑,“本督却听说,这个叫廖大的,虽然是个米行商人,却并不是为富不仁,平时还经常开仓救济灾民,分文不取,这样的人,怎么会动刺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