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看着他们麻木的眼神,他们眼前受刑的可是他们昔日的长官,却没有一个人流露任何怜悯;若是有朝一日上战场,他们眼里又会有自己这个将军吗?

可恰恰也是这样的人,因为胆小,他们会一辈子记住眼前血淋淋的教训,永远不敢有侥幸心理;他们白纸一张,之后白鸥教什么,他们就会学什么;至于民族大义、是非观念——

比起建立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些穷苦出身的人为了活着,会比谁都更坚韧。

“我不需要他们为这个国家,为陛下,为朝廷,或是为我一战——”白鸥沉声,眼神逐渐坚毅,“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为自己一战,为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一战,为好好地活下去一战——”

“他们将会所向披靡!”

他们没有世家贵族那么多复杂的考量,只要让他们相信跨过这一战,只要他们活着,就会活得更好;夹着尾巴的豺狼就会变成出笼的猛虎。

“将军……”陈安的眼神难以置信,他惊讶于白鸥对人性如此直白的剖析和理解,“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读史使人明智。

吊儿郎当的历史学教授已经见过太多更迭的历史,虽然殇宁王朝的一切告诉他史书不可尽信,但箭在弦上,他必须赌这一把。

“书上看的。”他无所谓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将军,有朝一日猛虎出笼,我们还能约束吗?”

这是陈安最后一个问题,毕竟那群人中有流民,也有匪寇,一朝军功加身,没准儿就是新一代的兵痞流氓。

白鸥默默转身,看着陈邦已经又换了新一批的士兵行刑,越往后,罪越重,场面越血腥,营外的百姓已经有些不敢看的已经散了。

依照这个朝代的军法,各国犯事儿的士兵都是处以杖刑,他却特意命人造了木架,改了鞭刑。

皮开肉绽的视觉冲击才更能让每一个人记住。

他要消解营地外百姓的怨恨,也要给营地内他未来手下的士兵上一课。

“今天这这个血淋淋的现场,就会是未来‘猛虎’脖子上的枷锁,是他们骨子里的畏惧。”

行刑现场一直到傍晚才结束,木架边安排了随军的医博士,清创包扎后,犯事儿的就被装上囚车,由之前白鸥就定好的其他暂时置身事外的低阶军官同僚们押解,连夜送往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