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底挣扎数日,为了保证水源,他沿着峡谷间的河流摸索,又兼行动不便,始终找不到爬出山谷的路。

时日一天天过去,他只能凭记忆重新回到当初跳下的悬崖边,希望可以等到救援——

因为体力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折腾下去了。

时值开春,山中还没有野果一类可以果腹的食物,他腿脚不便,连起身走路都已经十分艰难,更遑论猎些什么野物;几日间只能零星靠着些他能认出的无毒的树叶勉强维持生存——

他很难再走得更远了。

无论如何,要先活下去,等腿脚好一些,才能另寻出路。

就这样挨到了第九日,身体里的能量在缓缓流逝,他能感觉道自己的身体明显地发热;这显然是之前的伤口得不到处理消毒,又被前几日的小雨浇透,伤口发炎,引发高热。

他已经开始不可抑制的昏昏欲睡,再睁眼时天边已是日暮黄昏。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脑子的思绪已经因为高热开始混沌,不那么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就在今天,李遇的生辰到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身体的高热烧干了,有一丝刺痛,他也发出什么声音,只能随手捡起身边的叶子——几个月前,他用一片银杏黄叶同李遇说,会每晚以曲子陪他入眠;今日天也不早了,他艰难又断续地吹起那支生日歌,希望他的小美人儿真的能听见。

*****

身体失重的那一刻,李遇恍惚间觉得自己只要伸出双手,仿佛就能触碰到白鸥熟悉的轮廓。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自由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天地间有三个最好的地方——

风里,云里,你的臂弯里。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乘着风,伴着云,扑进了白鸥的怀里。

再也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再也没有什么死生大义;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再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全部献予心底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