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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5(1 / 2)

作品:《没可能的夜晚

("没可能的夜晚");

这顿晚饭吃得是掩耳盗铃。

走到明处,

秦苒才看清徐仑脸上的巴/掌/印如此明显,干巴巴心惊肉跳,

慢半拍地开始后悔。这么明显,都不是傻子,爸妈肯定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方才他是怎么解释的。

秦裕津说起今年茶季的延长,比去年多赚了不少,问徐仑爸妈什么时候有空,大家再一起出去旅游一次。

空气陷入静滞。

徐仑的筷子稍作停顿,“......他们估计要插秧......”

秦苒与徐仑声音在半空打架,

“爸,

改天再说!”

秦裕津没理秦苒,笑说,

“插秧不都是四五月份的事嘛。”

徐仑:“晚稻六月播种七月插秧。”

“哦,这样啊......”他低下声来,

颇为遗憾,“我还想,

上次看看海吃吃海鲜还蛮舒服的,

下次还可以去。”

“嗯。”

“上次我看你爸妈也挺开心的,我记得你爸特别喜欢吃螃蟹!”

“嘿嘿,是的。”

“乡下吃不太到吧,我们下次再去啊!哈哈。”

王娟不时扫过徐仑高高肿起的左脸,欲言又止,终于在秦裕津没眼色的不住邀请下,

忍不住了,抬肘推他,“人家农忙,

下次再说吧。”

“不就是在说下次嘛!”他咂了下嘴,冲徐仑笑笑,叫他回去确认他爸妈的时间。

*

碗瓢碰响,王娟碰了碰秦苒的屁/股,“去哪儿啊?”还特意换了条暗红色的吊带裙,怪好看的。

秦苒在酒柜随手拎了一瓶红酒,笨拙地开瓶,扬声说,“散步去——”

王娟低声应好,等秦苒走出厨房,喃喃重复,好好散步......好好说说......

兔子若要咬人,一定是被激怒了。

徐仑坐在仓库点茶,脚边砸下一套塑封袋,全是他的卡。他查过,里面余额不超过一千块。

“你是马r吗?”他朋友听说他刚给丈人买了套房,又被提离婚,叫他去查银行卡余额,他万万没想到,所有的卡加起来,40多万买房剩的钱一年内全部转移了。

他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婆算计了他!

茶叶箱子被秦苒推倒,循着力道滚出好几米,仓库一时间烟尘陡乱。她面不改色地将酒杯搁在手边纸箱,一边拔瓶塞一边淡淡说,“有点碍手。”

徐仑再度说起了钱的事,字字指控,声似雷霆,怪她凉薄狠心。秦苒静静听着,若无其事地给他递了杯酒。

她忽然失去了那两巴掌的懊悔,抬手欲要盖上第三个,结果被拽住手腕反推了个踉跄,酒在胸口冰凉凉撒了大半。

她稳住身子,气笑了,干巴巴笑两声又哭了。

相爱时的画面撞入脑海,真是荒唐。

秦苒问王之涣,要不直接走法律程序吧。

他说,折损不起这个声誉,别看人家说起离婚诉讼一两句话,实际内耗很大,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声誉是互相牵制的。如果没有很大的财产分割的分歧,没必要。

平时不喝酒的人,喝了两口涩意的红酒,脑袋就飘了。

原来她骨子里这么刻薄。

在徐仑说出她的狠心后,秦苒索性狠到了底,一字一句反问他的出身、无能、虚伪、性/病以及拙劣的审美,反问他艺术家是不是不乱搞就没有灵感?反问他难道不清楚,没有她就没有他的今天吗?反问婚姻闹成这般,是她的没有心,还是他的没有底线?

她和每一个优越出身的千金一样,假装平视贫穷,但骨子里雕刻鄙视。去掉爱情的滤镜,贫穷就是下三滥行为的原罪。

徐仑问她:“你把我当过人吗?”

你们全家把我当过人吗?

都是色厉内荏的人,几句狠话便戳破纸糊的怒气,流下软弱的眼泪。

他们说了很多,半瓶红酒抖抖撒撒,醒了醉,醉了醒,秦苒的裙摆布满灰尘,跌倒过,又拍拍屁股爬了起来。

吵得喉咙都哑了,哭得眼睛也肿了。

很久没有过亲/热的夫妻生活与良好的对话环境,情谊尽了,字句难听得扎心。

徐仑签下离婚的协议的时候,秦苒松了口气,手一抖,红酒倒多了,心下意外,漫长的战争竟可以如此轻易地结束,不会是喝多了吧。

她迷迷糊糊醉梦过去,醒来时身上黏腻不堪。凌晨三点,枕畔无人,她爬起来冲澡,落地脚下仍有些虚浮,洗到一半不确定似的,赤足跑至卧室,确认签了名,愣愣失笑,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门口有声音,她捂住赤/luo的胸/口,凝神细辨,听到“ta起来了,挂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开门声传来。

徐仑捏着手机关门,余光里光溜溜的秦苒冲进浴室。床头柜上,离婚协议书的一角还沾着湿哒哒的水渍。

“酒醒了吗?”徐仑推开浴室门。

秦苒飞快拉上浴帘,“你别进来。”

“凭什么不进来!”他耍无赖似的,穿了条平角内/裤就往里冲,一把拽来帘子,哼哼道,“是谁说的,要保持夫妻关系的?”

“我说的是表面!”原来没喝多,说的话都记得。她虚捂住自己,急得直打他,“你别过来!”

徐仑拿起淋蓬头,吓得秦苒往浴缸里缩,“你干嘛!我要喊了!”

“你喊啊!”他无所谓地耸肩,“夫妻之间这种事你喊谁有用?”他对准她肩头的泡沫,冲上水,眼神忽地一柔,“还记得那年冬天去我家,我也是这么给你洗澡的吗?”没有淋蓬头,他拿水瓢一勺一勺给她舀。

“不记得了。”秦苒紧张地环抱住自己,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早看光了,这时候遮什么遮?”他左右扫视,“难道胖了?”

水汽氤氲,温热的水流顺着沟壑一路蜿蜒,秦苒翻白眼,“关你屁事。”

徐仑逗她,“你知道你喝多了说了些什么吗?”

“我记得。”

他说:“你说你不想离婚,只是想闹一闹,这句话还记得吗?”

“不可能!”她失忆了也不会这么说的!

他挑眉:“真的!”

“不可能!”

徐仑盯着她,目光复杂。

秦苒一遍又一遍斩钉截铁,“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