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 29 章(1 / 2)

作品:《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贫嘴归贫嘴,但凡容裔吩咐下去的差事,折寓兰都办得相当漂亮。水龙吟屏内,只见折侍郎近身附耳:

“青州王容轼、闽南王容辕、临安王容明晖、西北大将军龚盛均已送去消息。四路人马,将为太子小冠礼觐京贺王!”

容裔随意点头,道了声“好”。

看着王爷逸气棱棱的神态,折寓兰吃下一颗定心丸。

太子不是处处与他们爷作对么,那他也该尝尝蛟龙搅海的滋味;东宫不是恨不得早接权柄,广昭天下顺名正位么,那就看这四路要名有名要势有势的地头太岁聚入京城,他婉家顶不顶得住。

藩王无召不入京又怎样,他九爷的一句话便抵圣旨;诸王各怀鬼胎又如何,这个趟着泥泞走出掖庭,挂着血骸凯旋沙场的男人,最不怕的就是神兽在野,恶草盈门。

武库折寓兰半点不担心,倒是文房上头就费些思量了。东宫已开始着手国子监的重立,毕竟天下傲骨折不尽,说到底,文道才是笼络住士子民心的根本。

一提到太子和谢璞,容裔脸色可见地不痛快。

抬头看看折寓兰那张俊美非凡的脸,摄政王愈加不痛快,由此又想起那日小花瓶身穿别人的嫁衣,若非他在场,那红颜软媚的模样就会被他人看去

“啧。”容裔烦躁地盯着在眼前晃悠的美男子,念在他前世为自己而死的份儿上,按捺下脾气,一开口还是迁怒:“要不然,你去毁个容吧。”

“???”正在说正经事的折寓兰乍听之下,差点吓得省了动刀钱当场毁容。

“爷,我刚在说……您是说……不是您开玩笑还是当真呢?”

问完后折寓兰绝望地想起九爷从来不会开玩笑,就指着一张脸青楼留名的兰爷差点跪下。

这哪儿跟哪儿啊都?

容裔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扣桌案,拧眉强压住那份失态,“南北榜。”

三字入耳,折寓兰几乎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打算,眼神蓦然发亮,“……您决定了?”

碧衫青年像久关笼中的猎犬跃跃磨爪,容裔投来一个“废话”的眼神,折寓兰不惧反喜,整顿衣衫规规矩矩向容裔叶揖:“臣,必不辱使命。”

太子重建国子监既可树立贤名,又能饱揽才士,唯有一个漏洞,那便是一力促成此事的谢璞,必然说服太子优先择取洛北人才,厚北而薄南,江南学子不会服气。

只要人心存不足,那总得有个发泄的去处。

分庭抗礼,摄政王势在必得。

君臣二人皆不知,这飘飘的三个字将成为楚朝此后百余年的取士策。然此时的容裔,被满心的不痛快占据思绪,他从未在谈议政事时心猿意马过,可那个如明月流水般全无威胁性的姑娘,像一阵无孔不入的风,吹得他万窍笙歌。

他头一次发现,不能时刻见到她,竟是件如此难忍的事。

摄政王不痛快,别人就只有更不痛快的份儿。男人像开春的老猫一样在殿内溜了两圈,转身唤过来一个暗卫。

当天夜半,即将赴湖州挂帅的傅将军府内,傅婕脸蛋贴着一把冰冷的匕首猝然惊醒,尖叫声响彻庭院。

“傅叔叔请我去矾楼?”

正梳妆的女子长发垂窕,对镜簪一对玉丛映松篁底兰花钗,清眸顾盼如云岚,妍态不胜描摹。听到传报的云裳有些讶异,“单只请我吗,传话人可还说了别的?”

窃蓝:“说傅将军为宫里的事向姑娘赔礼,请姑娘赏临。”

圣寿节出了那档子事,华年与傅越义面上淡了,严令家小不得再与傅家来往。话如此说,云裳几次撞见阿爹一个人喝闷酒,便知他心里其实舍不下这个兄弟。

现在傅世叔主动递出这个台阶,如果她能从中弥合一二,也是好事。云裳想定主意,还想问阿爹拿个首肯,忽记起月末这几日阿爹都会与老部将去约酒,此时不在家中。

“姑娘要去吗?”窃蓝问。

云裳想了想,点头道:“长者赐,不敢辞,我当不得长辈赔礼,便当是去向世叔请安吧。”

她选了件扶光地小袖襦衫,系织银掐丝石榴裙,整理停妥,着人备车出门。雪球儿不知从哪跑出来,叼着云裳的裙角喵喵嘶叫。

“今日怎么黏起人来了?”云裳蹲身撸撸它雪白的头毛,“你们多备些小鱼干,这小家伙被师兄姐们惯坏了,嘴馋的紧。”

那白猫一个劲儿在云裳身边转圈圈,一声声地叫,不想让她出门。

可惜云裳听不懂它说什么,只得无奈笑哄:“乖雪球儿,等我回来便陪你玩。”

这厢才走,栖凰院的动静便传到了翠琅轩。

华蓉用银匙拨着燃成灰的心字香,莞开精心描画的眉眼,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父亲不许华家再与傅家来往,华蓉表面听从,可她怎么可能弃了傅婕这把衬手的刀?

太后寿宴那日,她亲眼看着华云裳前脚离场,太子殿下后脚就悄悄跟去,找到傅婕有意无意透露两句,就引得她想到去找太子妃这一条妙计。

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事后无论谁刨根问底地审傅婕,她都不会把自己吐出来。

因为就连傅婕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华蓉借刀杀人,还以为自个聪明,从华蓉的三言两语就串连出太子与华云裳的事。

而这位跋扈小姐的用处,在华蓉眼里远远不止于此。

昨日她借着与兴荣侯家小孙女赏诗的由头出去,半道折去傅府探望。傅婕的气色差极了,脸上瘦了两圈,眼睛整个佝偻进去,晦暗无光,好像还没从关在摄政王暴室的惊吓出回过神。

华蓉安慰几语,傅婕忽然木木地转过眼珠:“你从前说,你临摹别人字帖临得很像?”

华蓉愣了一下,傅婕不会无故问这么句话,心思电转,很快笑道:“是啊,我从前临我表哥的字帖,觉得有些板正,最近见了我姐姐的字,才知道什么是好字呢。我请她写了几张帖儿给我,如今已能学得八.九分像了呢。”

“八.九分……”傅婕像一具行尸走肉回了魂,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阿蓉能给我写几张吗?我近来在家无事,也想练字。”

华蓉当作看不出她的言辞闪烁,爽快地答应下来。

“练字?呵……”女子笑着撂下手,将一炉子灰倒进盥盂。

她可是至今都很清楚地记得,傅婕小时候因为邻家的小女孩养了条田犬朝着她吠,便勒令她爹手下的旗官当着小女孩的面摔死了那狗,还将邻家墙院推倒。

傅越义回家后得知,傅婕委屈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轻易将此事圆了过去。

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妙人,不物尽其用,怎么对得起她遇难呈祥的好姐姐呢?

遇难呈祥华蓉眼色倏尔阴狠,还不是因为有她这个养女在前头挡着?可她的命格,凭什么就该用来给人挡灾?

三伏暑热的天气,白矾楼天字包厢门窗紧闭,候在外头的二掌柜拉住没眼色的伙计,紧张地竖指掩唇,“嘘,里头没叫人,别去打扰。”

伙计也被这紧张感染:“二掌柜的,里头的是什么大人物?”

二掌柜讳莫如深:“看着像带兵打仗的,一身煞气,凶得狠呐。”

屋内,傅越义横刀立马坐在主位,傅婕乖巧地坐在父亲左边,右侧则是傅越义的嫡系门生,即将赶赴漠北做副统领的秋子桐。

傅越义对女儿将秋子桐也叫过来有些不满,“你子桐哥哥庶务繁忙,这件事为父能替你做主,又麻烦人家做什么?”

傅婕这日在槁瘦的面颊上敷了淡汝,闻言默默含泪。秋子桐眼睁如环,粗戛着嗓子打抱不平:

“将军的家事就是学生的事,自家妹子被人欺到这份儿上了,我当哥哥如何能不为她做主?婕妹放心,那人如何欺负的你,我要她加倍还回来!”

站在门边上的傅歌听见这把瓮里瓮气的嗓子,小身板打个哆嗦。满屋子大人神色凝重,他这强行跟来的小鬼头几番想开口,都没敢张嘴。

说华家姐姐想杀他姐,这怎么可能?

傅越义看向八仙桌上的盒子,那里头装着一把通身漆黑的匕首,刃上钉有一张笺,纸上的娟秀字迹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其实今早女儿哭着来找他,没头没脑说华云裳要杀她的时候,傅越义颇觉得荒谬。可当他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和女儿削断的鬓发,所有疑虑都化成了怒火。

圣寿节一事中,他从华家听到的说辞和女儿的自诉截然不同,华年说是傅婕将太子妃引到华云裳那里,意欲害她,可他的女儿清醒过来后哭道:

“爹爹为何信别人不信我?女儿不过是与太子妃偶遇,随行了一段路,太子妃下了命令,女儿如何违背?

“再者,她华云裳如果行得正坐得端,太子妃怎么不发落别人,单单找她呢!女儿分明看见她与太子拉拉扯扯不检点,事发后推在女儿头上,女儿冤啊!”

想起傅婕在石室中受的那三天罪,傅越义不是滋味,这说辞便信有七八分。加之华年给他脸色看,他心里也有疙瘩解不开,两家面上就这么淡了下去。

一个闺中小姐,能和谁有过结?只有宫宴上华云裳这个牵扯人。傅越义越想越合理,他知道华年给他女儿备了一队暗卫,所以她完全有能力做出闯府掷匕的事。

都是捧在心肝儿上养大的掌上珠,华年能护住自家女儿,他傅越义也不会让宝贝闺女白白受苦。

云裳来到矾楼,看到的就是面沉似水的傅世叔与楚楚啜泣的傅家小姐。

她脚步微顿,没等窃蓝反应,秋子桐身边的亲兵已经在二人身后阖了上门。

哪里有请客赔罪的影子,这分明是三堂会审。

云裳徐徐环顾众人,沉静的目光最终落在傅越义面上,执晚辈礼节问安:“侄女见过傅世叔。”

傅越义沉凝不语,秋子桐看着这艳色女子闪过惊艳,也仅是一瞬,沉眉讥笑:

“你便是外头传的天上无双地上仅有的华家小姐?模样果然勾人,非是如此,也引诱不了太子,据说前些日子还和摄政王勾搭成一路本将军借问一句,华姑娘,您还未出阁吧?”

“你放肆!”窃蓝怒然上前,秋子桐身后二兵应势而动,一左一右封住她前路。窃蓝冷目含锋,转而看向傅越义,“傅将军所谓的赔礼,便是如此折辱我们姑娘?”

云裳不理会口出狂言之人,平静地看向傅越义,只将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等待世叔给她一个解释。

“若当真是我误会了你,容后自当赔罪。”傅越义手往盒中一指,声含震慑:“这件东西,你认不认得?”

云裳上前一步,眼睛被那把冷锐的匕首扎了一下,待看清旁边的纸条,眉心反而舒展。

上“好自为之”四个字,分明是她的笔迹。

不,应该说,肖似她的笔迹。

云裳抬眼直视从她进门起便啜泣不已的傅婕,眼神深黑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