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正文完(2 / 2)

作品:《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领头的右翊郎将正筹莫展,霍见密密雨幕中多出把油纸画伞。

那是个颀美的女子,身披脂粉洒金软缎风衣,渌发及腰,楚谡走近。蓝衣婢子将伞沿微抬,便露出张冷艳绝伦的面孔,两泓清眸宛如秋水凝华。

右翊郎心弦微颤,随即低头见礼,“卑职见过王妃娘娘。我等已与华氏僵持许久,她不肯谈条件,只口口声声要见娘娘,如何处置请娘娘示下。”

云裳抬头向青玉台上望了眼,高台上的华蓉也投下目光。

二人目光隔着厚厚的雨帘,仿佛也能看清彼此的脸。

“华云裳,你终于来了!”

云裳不应,转头看了眼军卫后排的弓箭手,“能射中吗?”

右翊郎愣,他知晓那行凶之人是王妃的母家义妹,不料王妃会直接这么问,回道:“华氏与先太子妃离得太近了,无法保准,且雨势太大阻碍视线……”

云裳明白了,淡道:“她既要见我,我去见她便是。”

“娘娘不可!”右翊郎下意识脱口。

王妃是千金之体,也是弱质女流,那疯女人手里可有凶器,若是有个二分差池,他们这些人的脑袋还要是不要。

言讫却见女子转身横目:“我与王爷尚未过六礼,不是娘娘。”

声音虽轻,语中的威严不容质疑。右翊郎被她的话震在原地,云裳步步拾阶而上。

她身边有窃蓝,保证安全不在话下,来得玉台上,但见婉湘君被华蓉钳在身前,奄奄息。她二人身上皆已湿透,婉湘君面具掉落,露出那张划痕淋淋的瘤面,华蓉正手握金簪抵在婉湘君的脖子上,簪尖入肉,不知被雨水冲掉了多少血迹。

婉湘君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华云裳站在伞下,忽略华蓉恨毒的眼神,直接问:“你要什么?”

“哈。”湿发狼狈地贴在华蓉脸上,她阴恻哼笑,“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窃蓝咬牙怒视于她,云裳风轻云淡道:“何必如此呢,婉氏的命没有你想像的重要,你不惜孤注掷也要见我,不过是胸有怨气未发。如今我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说吧。”

华蓉最恨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冷问:“华年回来了没有?我的那些话,你求证过了吗?”

声闷雷滚过云脚,云裳低头看着被浸湿的披风裙裾,沉默半晌,道: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假使你的那些话是真实的,父亲是因为我做了那样的事,错责在我。可你若说父亲从无将你当成女儿看待,那便错了,我看得出父亲对你心怀愧疚,也在极力弥补你。”

“愧疚,弥补?”华蓉好像听到个天大笑话,扔开婉湘君癫然大笑,“每年的生日,每年的中秋每天的除夕,他都是和你过的,把我个人丢在府里!每次从姑苏回来,他腰间都会多出个精致的荷包,即使戴旧了也舍不得摘,而我绣的荷包他视如敝履,从来都没有戴过!”

云裳古怪地看她眼,“父亲房中有个锦盒,里面放着十几个簇新的香囊,这么多年他直好好地珍藏着,你不知道吗?”

华蓉怔住,嘴里发出声意义不明的呢喃,却被滚滚雷声盖过。她眼里的动容闪而逝,吼道:

“难道这样就能掩饰他拿我给你挡灾的恶心真相吗!我本来不至于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我本来可以前程似锦,都是你!你回京就什么都变了,你所有的厄运都转移到我身上来了!是你害了我,华云裳!”

“是啊,”忽然人接口,“你本来该饿死田间,或被卖去为奴作婢,或被拐子掳去青楼楚馆。”

云裳后背蓦地靠在个坚实的胸膛上,持伞的人不知何时成了容裔。

她诧意抬头,容裔有些郁气地看她眼,似不赞成她来这里犯险,语气不豫地继续说:

“华国公怎么就这么心黑手狠认了你,给你锦衣玉馔,照顾你饮食起居,避免你原本劳苦摸爬的生,还将你姨母接进国公府,关照你的表哥。你是该恨他多此举,不止你,我现在都恨他。”

“容九!”云裳打断他,容裔脸色比她还阴沉,将这胆大的姑娘牢牢护在怀内,“上来个喘气的把婉氏带下去,弓箭手还等什么呢!”

“慢!”高台下突然传来道浑厚声音,“裳儿、蓉儿!”

阵簌簌甲胄声掺杂着漫天骤雨,沿着长阶步步生风地上来。

领兵赴漠北后又折道山东的华年,终于在此日还京。

他盔甲尚不及脱,看着青玉台上的狼藉,瞳孔轻颤。

确认云裳无碍后,华年转看华蓉,喉头发哽:“蓉儿,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身边有京城的蝇卫,从往来通信中已知华蓉的所做所为,原还存着丝不信,今日亲眼看见,由不得他不信。

老将军上阵杀敌没腿软过,此时上前两步,双脚竟有些沉得心酸,华蓉冷眼将簪子对准他,呵呵笑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第句叫的是亲女儿,第眼关心的还是亲女儿。华年,我不是你女儿,我是你买回的蛊,是你的傀,我这辈子都恨你!”

“蓉儿……”

华年听着诛心之言,眼中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回头看了脸白如雪的云裳眼,苦涩点头,对华蓉道:

“是爹爹的错。爹爹当初狗血蒙了心,对不住你。但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时候看到你……那么瘦弱,那么乖巧,很快就后悔了。”

身为父亲,他这碗水注定是端不平的,华年不否认。当他重生后忧虑云裳性命,错信游方道人买女替劫,事情做下了,他也不否认。但是当他醒悟后,马上给华蓉改了名字,这些年视她如亲女,这点,同样万万不能否认。

“蓉儿,我向你认错,随便你怎样怪我都行。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云裳,你明白吗?”

华蓉个字也听不进去,视他若仇敌样红着眼:“你去死!”

变故陡生。

没等云裳挣开容裔,那支金簪已刺入华年的锁骨。

华年全身披甲,唯的脆弱之处便是脖颈,簪子下去用了全身力气。

只是她万未想到,华年连躲都没躲。

华蓉惊愕地被鲜血溅到脸上,又随即被暴雨冲去。

“为什么?”她喃喃地不可思议。

华年闷哼声,艰难地捂住肩头,“我说了,你想怎么怪我都好,我是你的爹爹。”

“不,你闭嘴,你不是!”华蓉忽然大喊,为什么,华年也好华云裳也好,都用这种不屑顾,不在意痛痒的方式对待她?她宁可让他们厌恶自己,也不需要这种包容!

为什么,为什么华云裳从始至终都可以纤尘不染,被所有人保护着,她却要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华蓉想不明白,她的眼前变得模糊,拼命去抓自己的头发,赌狠用力,竟生生扯下片头皮。

“啊!”华蓉尖叫声,忽然回头向青玉台的边缘跑去。

“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安宁!”

“逆女回来!”

“爹!”

华年向华蓉的方向冲出去步,无奈个踉跄,被云裳赶来紧紧扶住。

华年陡然反应过来,回手盖在云裳的眼睛上,“宠汝别看,莫怕,爹爹在这呢。”

声砰然落地,迸溅出的殷红被汤汤泥雨洗成小洼打旋的血泼,众御林军心神皆震。

青玉台上,云裳啜泣着,扳下父亲的手,忙乱地去捂华年的伤口,“爹你怎么样,九哥,快帮我传医官!”

“不碍的,老爹的皮厚着呢。”

小姑娘哭得好伤心,华年听得心肝欲碎,想抬手抚摸娇儿的脸,却觉身上的甲太重了,像座大山压在他肩头。

他抬不起手,也回不了头。

“宠汝,”年迈的将军嘶哑道:“我只剩下你了。”

“爹爹别难过。”云裳止住泪抬头,目光清毅字句道:“华云裳撑得起华府门楣。”

容裔将伞撑在这对父女的头顶,身姿挺如墨竹,任雨水自眉眼冲刷而下,没有出声。

……

雨直下到黄昏,众人身上都淋湿了,到铜芝宫换上干净衣裳。

华年颈上的伤所幸没伤到动脉,包扎后婉谢容裔留宿宫里的提议,带女儿回华府去。

青玉台上的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际,云裳怕父亲情绪不佳,直握着他糙砺的手掌。

离开前她望了容裔眼,男人低缓的嗓音令人安心:“我很快去接你。若是害怕便遣人来告诉我,我随传随到。”

华年听在耳中,鬓侧的疤痕略似绷了绷,没说什么。

回到华府后,华管家见老爷带伤回来,又是好番延医、烧水、熬药。云裳亲奉汤药,服侍华年喝下后,想让爹爹早些歇息,华年却道:“好孩子,将爹送你的蛾眉鸳鸯剑取来。”

“爹,”云裳觑着他的脸色,怕华蓉之死变成父亲心结,心酸道:“你做的切都是为女儿,纵使有所谓因果报应,由女儿承担。您心里有难过说给我听,万莫自苦。”

“不许胡说,爹不难过。”华年道,“你去取来,我有话对你说。”

云裳依言取了剑来。华年看着这对鸳鸯剑沉默良久,抽出把未开刃的剑锋,见其上凝固暗红的血迹,并无意外神色,转而目光怜惜地看着他的乖乖女。

“宠汝,爹爹要与你说件事,你听了不要害怕。”

云裳直觉父亲将说的话关乎个埋藏深远的秘密,脑中闪而过容裔的脸,隐隐生出种恐慌,但还是点了点头。

“宠汝,你相信轮回吗?”

大结局大婚

云裳又做了那个梦。梦中是个静雅古沉的大房间,榻上悬着绣有合欢莲纹的茜红绡帐。

许是听父亲说了那些话的缘故,她这回看见了更多的场景。

那纱帐中影影绰绰躺着个软媚乖巧的姑娘,模样瞧不真切,云裳未等走近看仔细,房门吱呀声打开,她顿时停下脚步,只见个高大的身影经过身边,直接走到榻旁撩起床帐,紫金钩碰撞玄玉带,发出清脆的鸣响。

同样看不清楚的张脸,声音却听得出是分外不耐烦的,“怎就这么爱哭,嗯?不许哭了。”

那只手伸到女子脸颊揩掉眼泪,云裳却觉自己脸上被温热的手指荡了下,心神大悸,骤然睁开眼睛。

明媚的秋光照进轩窗,竟是白日也会做梦。

云裳看着手边绣到半截的红绸衣,揉了揉脸,没有喜事将近的雀跃之色。

将这东西收起,发了回呆,念头又转到父亲那日的话上。

她自无法相信人有前世,可阿爹那日用前所未有严肃的口吻,告诉她,前世她是如何变痴、如何嫁给容裔、最后又如何而死。

云裳点也不记得这些事,却清楚地知道剑锋透入心脏是哪种疼。

阿爹说,上辈子她死在八月十五,是为容裔挡剑而死。

云裳看向窗外的菊花圃,抚着胸口心绪如旌旗摇动:如若爹爹说的是假话,她为何会在每年中秋都犯心口疼,又在太子死后不药而愈?可若爹爹说的是真话……

那么容裔如此无条件地爱护她,是因为他想要报恩吗?

他透过她看着的人,是前世那个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

“姑娘。”

没等云裳辨清心中滋味,韶白拨珠帘进来道:“青城公主与白县主来了。”

云裳听了连忙收敛心绪,阵香风袭来,白皎皎当先走进闺室笑道:

“我来瞧瞧咱们娘娘闷在屋里做什么呢,是不是在给自己绣嫁衣?”

青城公主随后进来,怀中抱着粉雕玉琢的女娃儿。见面施礼笑道:“早想来拜访姑娘,只在先时于王府不便,姑娘莫嫌叨扰。”

“哪里的话,公主请上座,韶白快快上茶。”云裳让客,敛住心绪瞥向损友:“这人嘴碎,没她的茶吃。”

“哎哟,”白皎皎挤眼笑道:“咱们的王妃娘娘马上要收百八十八抬聘礼了,还能克扣小的这口茶么!”

云裳恨不得拧她的嘴,小玉濯这时候迫不及待地扑到云裳腿上,“香香花仙姨,抱抱!”

白皎皎笑:“这孩子辈分错了,该称舅母才是。”

青城公主见云裳神情都不自在了,无奈道:“你呀,个未出阁的姑娘,嘴里检点些吧。”

云裳抱着玉濯斜乜皎皎:“真要讲辈份,你何不称我声舅姥姥?”

白皎皎闻言愣,噗嗤乐。云裳原为出气的,未经思索地说完才觉不妥,耳尖通红,装作看不见白皎皎拿指头抹脸,低头去逗玉濯。

这二人今日过来也无大事,是携贺礼来为云裳提前添妆的。如今聿国公班师回朝,摄政王将迎娶华府千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青城公主与长公主是宫变时站在容裔这方的,对他的婚事自然要有所表示。

没人看出云裳此时心中团乱麻,前世嫁人的事她尚且稀里糊涂的,遑论今生嫁人。

父亲说的话对她冲击太大,时三刻的她消化不了,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容裔。

是以她不愿多提容裔,将话题往别处引,青城与白皎皎只当云裳害羞,打趣了两句就适可而止了。

白皎皎道:“好久不见阿宋了,这么大的热闹,她不曾过来吗?”

说到宋金苔,云裳难免想到贬职后即将被派往青海的奚荥,叹息声,“她似乎出门不太容易。”

宋金苔近日的确出门不大容易。

倒不是因为奚家规矩严,而是前几日她不小心崴了脚,只得卧床静养。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个空闲为阿裳绣件新婚贺礼。

宋金苔绣得正起劲,突然房门被推开,她火速将手里的东西往被子里塞,看就是反应熟练了。

奚荥个眼神都没瞟去,径到桁架前卸了身上薄甲:“藏什么,个婚宴而己,你想去就去,我还能锁住你不成。”

东宫倒台后,婉家的日子不好过,婉家的姻亲奚家当然更不好过,他的将职被连黜三极,纵不是摄政王亲自出面下的旨,也作不出第二人想。

奚家因此鸡飞狗跳,唯独奚荥随遇而安,接到外任命令后,无怨无尤的将手中军务交接妥当。

只是对宋金苔而言,这边是夫婿,那边是好姐妹,难免有些心虚。

心虚归心虚,绣品上可是针都不能少的。

“夫君辛苦了,夫君旗下的兵营都交接清楚了?”宋金苔觑着娇秾眉眼,惯会没心没肺地使嘴说巧话,“都怪我腿脚不便,不能为夫君亲自倒茶了。”

奚荥清峻的脸上不为所动,喝口茶润喉咙:“说破天也没用,放妻书你别想了。”

“夫君怎能这般想我?!”宋金苔委屈地瞪大眼睛,却不知是否戏太过了,只眼皮子抽了筋。

奚荥似笑非笑看着她演。

“不是……”宋金苔更心虚了,缩头扮鹌鹑,低不可闻地嘟哝:“那杏官也不是我让他回京的,我先前点也不知晓此事。”

“嗯。”年轻小将军眼风不动,“是我当初留他命留错了。”

宋金苔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看着他。

“苦肉计也没用,青海城再苦你也得跟着我。这辈子我去哪里,奚夫人,你步也别想离远。”

人家又没说不去。宋金苔心里嘀咕,她嫁与奚荥之初虽说并无感情,可奚荥没亏待过她,她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势利之人。

正撇嘴无趣,眼前忽而暗,抬头便对上双矍熠的眼眸。

奚小将军年纪虽轻,说起来比他家夫人还小岁,可他的身材半点不瘦,整个人压上锦褥,迫近的威势让宋金苔心跳飞快。

当她看见他的手放在哪里,连忙提醒:“有针!”

奚荥长年带兵,十指指腹皆生厚茧,根小小绣花针能奈他何。他闻言没缩手,送劲往针上戳。

在宋金苔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小将军举起冒血珠手指递到她面前。

见宋金苔半晌仍是呆呆的看着他不动,奚荥无奈吐出个字:“疼。”

连续三日没得到云裳的口信儿后,容裔发觉了不对。

就算云裳碍于华年在家出不来,也不该连他派去的人的面也不见啊。

容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且有种让他不敢深想的猜测,这日下朝后直接拦下华年,问他:“你对云裳说了什么?”

“哦。”聿国公对摄政王没有岳丈看女婿的亲热,那完全叫个不假辞色,“说了些陈年往事。”

容裔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除了前世之事,还有什么“陈年往事”能让云裳改常态?

那瞬他如坠冰窟。

心头却是火起:“你知不知道她心事重,原本就介意我有事瞒她!如今你是乐得看我们拍两散吗?”

华年抱着肚子装没事人,容裔瞬间就明了,冷笑:“国公爷压根就没想让云裳嫁给我。”

“哪里的话,所谓心结嘛,还是解开为好。”华年悠悠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对事情有自己的主见,至于如何选择,老臣不干预,王爷的火气也不要这样大。”

容裔指节捏得毕剥晌,简直要将“信不信我揍你”挂在脸上了。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小花瓶,他用了那么多手段才留住的颗心,就这么被他句话给毁了!

适时湛让和折寓兰为科考的事来向摄政王商议,恰巧目睹了这场将相不和。湛让不嫌事大地拨火,“别动手啊,可千万别动手。”

折寓兰不赞成的退后数步,避免自家被波及。

华年不屑轻笑,“老夫征战杀场多年,小小竖子奈我何?”

容裔面上强硬,心头却度压着恐慌,见不到云裳的面,他生怕她想东想西临时改悔,要是到手的媳妇真跑了他上哪说理去,顾不及风度,声色凌然:“可以试试。”

当这动静传到云裳耳朵里,就变成摄政王和聿国公在宫里动上兵刃了。

她吓了跳,急问林公公缘由,林禄也说不清楚,只道开始是不知为何起了口角,后来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湛少傅从旁拉架还被揍了个乌眼青。

云裳多少猜测到这事由从何而起,简直啼笑皆非,两个人加起来快有百岁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胡闹?

她急忙入宫,到了铜芝殿,却觉里外分外安静,只有正殿门外守着群侍从紧张地搓手走动,却又不敢入内。

见云裳到来,众人如获大赦地跪下道:“娘娘快进去瞧瞧吧!”

云裳嘴唇抿,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她点都不担心容裔,这个人恶劣得很,向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反而阿爹把年纪,不是有句话说拳怕少壮么,真动起手来非得吃闷亏不可。

殿中情形却与她想像的不同,没有剑拔弩张,反而传来缕缕清甜的花香,安静得有些诡秘。

“容九?阿爹?”

云裳唤了几声,没有回应,低头想,恍然明白过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上了当。

她咬唇返身便走,忽然身子轻,被人整个抱了起来。

那人却不是容裔,而是张俊美无俦的面孔,说是陌生,又有五分眼熟,仿佛有琴颜与折寓兰的结合体,说不出哪里古怪。

云裳当即大叫,捶打此人胸膛让他放开自己。此人不躲不避地硬挨了,说了声“是我”。

云裳这才闻到熟悉的蔻木气息。

她觉得他简直有毛病,瞪圆眼质问:“容九浔,你弄什么鬼,你这张脸……是什么鬼!”

“喜不喜欢?”换了张脸的容裔抱着她坐到榻边,两只手像烧热的铁样箍着她的腰不肯放开,用那双唯不变的英朗剑目凝视云裳。

“你自己好好的脸不要……"这话听起来有些像骂人,可云裳此刻的确是气急了想骂他放着张绝品相貌不要,居然弄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这不是暴殄天物!

她时也顾不得计较他把自己骗过来的事,紧张的摸索容裔的额线鬓角,“能揭下来吗?”

容裔见她如此紧张,心头动,摇头:“永久易上去的,改不回来了。”

“呆子!”云裳快被气哭了,“你知不知道这张脸举世无双,是比天品还难得的无品之相!你、真真气死我了!”

容裔听见这番话,开始还呆愣的不敢相信,而后只觉枯木逢春,心窍仿若被千年秋月万载春风照拂而过,除了眼前这张韶丽生嗔的脸,天地间再无其他颜色。

他从没有想过,他这张不值提的脸,在云裳眼里是如此与众不同的。

“你是说,你非常喜欢我的脸?”容裔问得小心翼翼。

事到如今,云裳再怎么可惜也无济于事了,不满的瞪他眼,只得道:“罢了,换了便换了吧,只是往后劳烦尊驾再自作主张的时候,也想想我,行吗?”

左右她要嫁的也不是张脸,喜欢的也不仅仅是副皮囊。

谁让她认准的人常有惊人之举呢,除了认命,她还能如何。

“我们,还有以后?”容裔声音都发颤。

云裳觉得今日的容裔真是跌破了愚钝的底线,用“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看着他。

“京城嫁娶有成亲前双方不可见面的规矩,是以我这几日避在家中,父亲已订下纳吉的日子,就在下个月,他没告诉你吗?”

顺便她也趁着这段时间冷静冷静,梳理清楚这超出她认知的转世之谈。

嫁自然还是要嫁的,她想得通透,难不成还要与自己吃醋不成?

“……”容裔听到这番话,顶着那张可笑的脸无语半晌,终于,心骂声老不修。

他握起云裳的手,在自己下巴处掀起条缝隙,点点的撕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云裳目光大亮,如盛银河星斗。

容裔低哑的声音如同介卑浊凡人祈求神祗:“告诉我,你没有因为前世的事而厌恶我、疏远我、疑心我。告诉我,你爱我。”

云裳目光流转,虽然她还有很多疑问准备问他,还有很多账攒着要同他清算。但此时,女子毫不犹豫勾住这呆木头的脖子,气息如兰,字字添进他那颗患得患失的心:

“九哥世无双。”

尾声

尾声会写到大婚和洞房,今天实在写不完了,明天补上,加字不加价,记得回来看。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