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和死者起过冲突？”李隆煌眉头皱了皱。

“是的。”季末不紧不慢道。

“当时我正要去芊湖找两个朋友，穿过巷子的时候这几个男人跳出来堵住了我的路，图谋不轨妄图拦路抢劫……”

“被我揍了一顿之后，他们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你把人给揍了？”坐在李隆煌身边正在拿笔记录的年轻警官重复了一遍季末的话，显得有些不可置否。

那可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就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怕是一百个也不够那几个死者生前打吧？

胡言乱语。林晓钟心想，斜眼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季末，这家伙八成是让人内裤都给巴拉下来了，反正现在人也死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在师傅的眼神示意下，林晓钟把笔一丢，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季末怒吼道：

“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跟我们耍滑头！我们要的，是最真实有效的信息！不是你的信口开河！实话不妨告诉你，你现在是头号嫌疑犯，今天你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得去监狱里给老子呆着！”

“林子，别胡闹！”李隆煌怒斥了一声，强行压着身边的年轻警官坐下，随即和颜悦色地看向季末，笑道：

“季先生不要见怪，林警官就是这个臭脾气，说了他几十遍也不改，这种性格就等着吧，迟早是要吃亏的！”

黑红脸这出戏码，李隆煌和徒弟林晓钟之间的配合愈发地天衣无缝了。

干瘦的中年警察不修边幅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他看着季末的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但是林子说的也没有错，协助我们警方办案，是每个玄国公民都应尽的义务，更何况季先生你现在的身份又是如此的敏感。”李隆煌笑呵呵道，“请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地告诉我们吧，只有这样，季先生你才可以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哦。”

季末耸了耸肩，墨镜下的眼睛里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我说的，就是事实，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季末淡淡地回到。

林晓钟横眉一扫，一拍桌子就要再次发飙，听到李隆煌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这才勉强压住了脾气。

老邢警揉了揉紧皱着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眉头，面前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油盐不进，他只能继续问道：“你被……你把他们揍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们四散逃走了，没有了他们挡路，我很快就来到了芊湖边见到了我的几位朋友，这一点我想你们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确认。至于这些人离开后又遭遇了什么，抱歉，我真的无从得知。”

季末平静的声音在审讯室中回荡。

李隆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感谢您的配合，季先生，请稍等一会儿，我想您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谢谢。”季末轻轻点了点头，黑色的墨镜下面无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季末老刑警总有一股难受的压抑感，就像是眉心被人用尖刀或细针顶住一般，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打开门，马上一个带着眼睛的警员拿着几张报告表凑了上来。

“怎么样，小马？”李隆煌拿起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接过薄薄的a4纸随口问道。

“经过机器的检验以及我们的分析，里面那位先生……大概率说的都是实话吧？”警员小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嗯？！”李隆煌瞪大了眼珠子，“什么叫大概率？！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什么，证据，证据！可能，也许，大概率……这种词汇就不该出现在我们警察的字典里！”

“头儿，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小马苦着一张脸道，“可是你看看这些数据。”

小马指了指李隆煌手上的图表，那里是一条平稳有力的直线。

“我们在头儿你们对那位先生进行审讯的时候，包括之前，就已经用最先进的测谎仪对他进行测验，得出了一条情绪基线，当然在没得到当事人同意之前，我们这种行为是非法的……”

小马推了推眼镜，与旁边一位廋高个警官同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什么叫情绪基线？”林晓钟看着那份表格一头雾水。

“这些专业的名词和原理我就没必要和你们解释了，反正你们也听不懂……”看着头儿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善起来，小马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简单点来说吧，表中的线代表的就是人的情绪起伏状况，大部分的人倘若说谎，即使刻意保持冷静，但潜意识里的愧疚、焦虑、恐惧都是无法避免的，而这些情绪被测谎仪捕捉到之后，就会直接反应到这些图表中。”

“而你看季末的这份分析标……”小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怪异的颤抖。

“没有变化，没有波动，一模一样，从始至终！”

小马怪叫了一声。

李隆煌和林晓钟不明所以。

“所以这表示季末没有说谎？可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看看你这个活见鬼的样子！”

李隆煌直接把纸摁在了小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