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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如父如女(1)(2 / 2)

作品:《我的爸爸甚尔

基裘没急于开口。

当然是DNA检测了。她在心里回答道。

慧正下意识照办,却猛地刹车,把手从腰间的手作包里抽出来。

“我……不是揍敌客先生的小孩,”五月七日慧难得卡壳,支支吾吾说下去,“我不是任何人的女儿。”

她掉头逃跑,留下什么都没说的陌生人在原地。到殡仪馆的茶水间坐下稍作歇息,胸口起伏,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大的疏漏。

自从出生起,慧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眼下正是母亲的情人最后亮相的唯一场合。她极有可能从中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坐在没有靠背的座椅上,向下低着头,整张脸都浸没在晦暗不明的阴霾中。

爸爸。

大约六、七岁时,慧发现自己有种特殊的功能。她在妈妈和外祖父母身上都从未找到任何端倪,因此只能胡思乱想。假如这种能力是遗传的话,那么,大概,只能来自于她素昧平生的父亲。

总觉得好像和那个人有了什么共同的秘密似的。

打断她思绪的,是会场的骚动。

她快步回到会场,只见前任警视厅厅长和暴力团的退休组长正在针锋相对,眼看就要打起来。

说来荒谬,连慧都不清楚,妈妈到底哪来的手段跟这么多男人有一腿。

她才出现,两个大男人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你是靖子的女儿吧?”黑白两道中处于白色那边的男人一心求胜,凑过来说,“不论你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愿意照顾你。”

“滚开!”黑色那边的也不甘示弱,逞一时之快道,“她明摆着是我的女儿吧!”

慧迟疑着问:“你们都愿意养我?”

所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答案:“那当然了。”

五月七日慧注视着他们。

两对食指和拇指所组成的空间内,咒力如泡沫结成镜面,穿越的视野变更,声音扭曲,被咒力所依附。属于不同人的声音振动鼓膜,又通过听小骨传达至前庭,震动后经由神经传输**细胞兴奋,最终抵达大脑皮层。

转眼间,慧已经放下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一一回应:“你们一个已经因为**快进监狱,要找人养老送终,另一个打算安排我去拍AV。两个**,怎么可能真的将我视如己出。”

语毕转身,向殡仪公司的人员抛下“今天就到此为止”的通知。

背后两个被看透内心的人尚且在狐疑,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所想是如何泄漏的。

妈妈没有结婚,外祖父母已经离世,其他亲戚多半留在大阪,早就断了联系。下葬时没有旁人参加。

象徵佛塔如柳条般在风中不断相撞,梵文密密麻麻形成遮天蔽日的屏障,僧侣念诵佛经,渡人往生。香立上的线香宛如人生徐徐下坠。坟墓前,慧穿着漆黑的洋裙,不疾不徐地吸食香烟。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流泪,甚至连悲伤的蹙眉都未尝有过,法事结束,慧仍然站在原地。僧侣双手合十欠身,她也只说:“您先出去吧,我抽完这支就走。”

烟雾云一般簇拥着面颊。

墓碑上刻的是五月七日靖子的名字,祖父母的骨灰送回了老家,慧不打算和妈妈葬在一处。所谓家人,理应死后骨灰也混杂在一起。她和妈妈不是家人。

曾经哭过许多次,痛苦日夜不绝,那时候也以为,相连的血脉一辈子都无法斩断。然而真正分开了,才意识到,不是因为痛苦所以是家人,而是因为是家人才感到痛苦。

漫长的道别进行到尾声,坟墓旁的茶树微微晃动,慧以为是野猫。

男人出现时,斑驳的伤痕与他这个人相得益彰。从袖管溢出的手臂上布满不久前才重伤过的痕迹,黑发清爽,身材健硕,风轻云淡的神色透着足以让女生感到被冒犯的轻佻。

没有人问候对方。

伏黑甚尔先将从隔壁坟墓上顺手拿来的鲜花放了上去,然后合掌。

五月七日慧略有不满地旁观了一阵,继而不愉快地开口:“紫绣球花的花语是‘家人团聚’。”

“哈?”甚尔回过头,下意识用挑衅的语调发出反问的音节。

慧丝毫不怯场:“你又不是我妈妈的家人。”

甚尔漫不经心地问:“五月七日靖子是你妈妈?”

“有意见吗?”

“随你怎么觉得,”他伸出手,“给我一支。”

她觉得这人太不讲客气,但到底还是没小气,连打火机一并扔了过去。

男人和女生在墓碑林立的墓园里吸烟。

盯着孤零零的紫绣球花上那个名字,伏黑甚尔骤然想到什么。五月七日慧收起烟蒂,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呼唤声。

甚尔说:“慧?”

慧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对方名字,但他的的确确叫了她。

四目相对,甚尔知道自己的孤注一掷没出错。运气守恒诚不欺我,手头拮据,能卖十亿元的儿子也丢了,原本来钱方便的女人一个个都失联,山穷水尽,却又立即获得新机遇。

“不记得我了?”甚尔收敛起冷笑,“我是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