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2)

作品:《被反派的爱意糊了一脸[穿书]

白露山落下第二场雪的时候。

年味随之渐浓。

宓葳蕤和喻苏之间维持着一种不可捉摸的平衡。

可比起以往,似乎又多了几分亲近。

院中的下人皆换上了崭新的冬服,不过几日院落处处焕然一新,便是屋顶都扫去了积雪将瓦片擦得锃亮。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

本性使然的缘故。

宓葳蕤不免整日愈发懒散。

只要无事便成天窝在暖阁里打瞌睡,就连摘星楼的刻本也没法让他提起精神。

倒是喻苏一如既往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天不过微微亮便起身习武。

宓葳蕤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

总之从前几日起,在夜里变作狐狸送药后,他也不再半夜跑回自己的院落,只等喻苏结束晨练,才慢吞吞回屋。

反正白日里也清闲,便是困了大可趴着睡一觉。

兰芷正指挥着院里的下人将新鲜的食材归置进小厨房,屋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兰芷姐姐,宫里来人啦。”春花一路小跑冲进院内。

窝在摇椅上宓葳蕤听到说话声,脑袋抬都不带抬一下,也就时不时晃动的尾巴证明他还醒着。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兰芷看着凶巴巴的,可春花现在一点都不怕,“宫里的人已经走了多半的山道了,再有两刻应当就能到竹林海。我刚去了主子的院落,杜若姐姐和安顺都不在。”

“行,我知晓了。”兰芷心中有数,“你在这看着点,我去给宓少师打个招呼。”

宓葳蕤在兰芷敲门进屋的前一刻,收起耳朵和尾巴。

在竹林海住得久了,宓葳蕤不用想也知道兰芷是来作何。

因为格外注重礼数,是以兰芷做事前定会通报一声,他早就习以为常,挥了挥手算是首肯。

宓葳蕤站起身活动了一番。

有宫中的人来,喻苏一会儿肯定要回竹林海。

正好前两日洞府内的万年桃木终于生出新枝,宓葳蕤便从旧木中选了一枝截断,也不用担心桃木失了血脉。

别看这桃木枝平平无奇,可却是辟邪的好东西。

宓葳蕤一直没忘记窦章笃定的神情,他看不出自己和喻苏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妥。

既然如此,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花了七日用万年桃木做了两串手串,每颗珠子都是用灵气慢慢打磨而成,对付诅咒或是傀儡术绰绰有余。

趁着这会儿空当,宓葳蕤打算寻个合适的东西把珠子穿起来,正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院子的另一边。

传旨太监柳四喜笑眯眯地踏进竹林海。

上回惠仁帝派来的太监便是他。

算不上熟人,但到底不是生面孔。

兰芷将人带到待客的厢房,上了热茶后说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主子身子弱,每三日便要去后山温泉泡汤驱寒,我已寻了人去禀告,应当一会儿便会回来。”兰芷说着奉上一叠颜色浅淡,清香雅致的糕点,“这是竹林海厨子拿手的梅花糕,喜公公先甜甜嘴。”

柳四喜心中熨帖,尖细的嗓音也温和了不少,“兰芷姑娘客气了。”

兰芷只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柳四喜身边的小徒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师傅,五皇子的住处我看比宫里边还安逸嘞!”

“你懂个屁。”柳四喜“呸”了一声,“这里便是金山银山,对皇子而言都是流放,你当着舒服,离了皇宫的皇子那还能叫皇子么。”

“师傅说的是,我哪能有师傅看得清楚呐。”小徒弟陪着笑,赶忙给柳四喜捶捶背。

柳四喜哼哼了一声,算是翻了篇。

喻苏进屋时,装着梅花糕的碟子已经见了底,可见味道确实不错。

柳四喜作势要跪,喻苏上前两步扶住,“喜公公不必多礼。”

这样的庆幸柳四喜早就习以为常,做奴婢的,动辄下跪都是难免的事,但做到他这个位置,能受得住他大礼的人,除了皇上倒也再没几个。

喻苏扶住,他也就顺势站直了身,“多谢五皇子。”

喻苏点点头,两人各自坐下后,渴望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喜公公此番前来,可是父皇有什么交代?”

“可不是皇上惦念着您,到底是父子连心,近来皇上一想到您能痊愈回宫,便心喜难抑。”柳四喜说着,让小徒弟把带来的东西呈上来,“这福字和鹿肉,都是宫中头一份的,‘福禄’双全,也是给您回宫起个好兆头。”

喻苏脸上的希冀和感动不似作伪,眨了眨眼的功夫眼中便染了湿意。

“还请公公替我转达,儿臣自接到圣旨以来,时常激动地夜不能寐。”喻苏哽咽了一下,他仰了仰头,似乎是要把眼泪憋回去。

此情此景,柳四喜和身后的小徒弟紧跟着也抹起泪。

更不用说站在一旁的兰芷杜若安顺三人,皆红着眼眶隐忍不已。

一屋子都是演戏的高手。

柳四喜更是“个中翘楚”,再开口竟是哭湿了一条帕子。

“如今离着除夕不过半月,宫中事物繁忙,皇上身边少个人侍候,到底放不下心。”柳四喜说着还不忘抬高自己,“少师不必挽留,奴婢今日便回了。”

皇上身边哪能缺个太监,但现下谁都不会开口戳破。

柳四喜出声打算告退。

喻苏吩咐道:“安顺兰芷,你二人去送送喜公公。”

柳四喜面上推却一番,最后还是顺了喻苏的意,接过装了金裸子的荷包,感受到荷包的分量,满脸带着笑说了几句吉祥话才悄然离开。

屋子的门推开又关上。

呈放着福字和鹿肉的盘子将不大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从门口钻进来的风扬起下面垫着的红布,映入眼中的暗色掩住了喻苏眼底的阴郁。

他抬手拿起惠仁帝亲手写下的福字,其中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喻苏的指尖下意识收紧。

片刻后才缓缓松开,不着痕迹地抚平被捏的有些发皱的红纸边缘。

“去贴在我屋内。”喻苏朝着杜若吩咐道。

杜若颔首,上前两步双手接过喻苏手中的福字。

喻苏的情绪已恢复如常,在杜若离开前又说道,“宫里送来的鹿肉不少,稍后你去宓少师院中,请他过来一同用晚膳。”

话音刚落。

宓葳蕤随着送完柳四喜的兰芷安顺一同进入院中。

“看来今晚又可以吃白食了。”宓葳蕤半开玩笑道,“臣不请自来,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喻苏清了清嗓子,“本就是要邀你过来,早些晚些不妨事。”

“殿下这是受风了么?怎么听着声音有些哑。”宓葳蕤早就看到喻苏还泛着红的眼眶,脸上的泪痕也未擦尽。

看着有些……我见犹怜,本就找人疼爱,此刻便是更甚。

只是这眼泪不知为何而来。

宓葳蕤看着,骤起的不悦让他上扬的唇角抿成一道直线,这不悦并非对着喻苏,而是惹得喻苏如此的人。

他心中猝然冒出一个跋扈的想法。

——喻苏便是哭,也得是因他而起。

宓葳蕤藏在袖中手松松握握,这个蛮横的想法让他的体内的血液似乎都随之沸腾。

喻苏自然不清楚宓葳蕤心中所想,仗着他看不到,随口道:“可能是从后山回来的路上吹着了,喝些姜汤暖暖便好。”

宓葳蕤许久没说话,喻苏被他的沉默搞得莫名心慌,也不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

看着喻苏欲言又止的模样,宓葳蕤终是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殿下快进屋吧,屋外到底不暖和。”

“嗯。”喻苏狂跳的心因为宓葳蕤的话渐渐归位,他侧过头看了看走到他一边的宓葳蕤,对方明明看不到,却依旧给他一种强烈的视线感。

兰芷和安顺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进屋。

“送走了?”喻苏问。

“是,主子。”兰芷答道。

“喜公公走之前还特意给奴婢说了句,他会将您的话如实转达给皇上。”安顺补充道。

“他这是在示好。”喻苏看着茶碗上的裂纹釉,“柳四喜这人最会钻因,当年高德海被下了大狱他还能脱身而出,依旧待在父皇身边,可见还是有几分手段。”

宓葳蕤有些惊讶,喻苏说这些话时并未避开他。

“行了,安安稳稳送走便好。”喻苏放下茶碗,碗底与桌面触碰发出轻响,“下去吧,该准备的便准备起来。”

兰芷安顺应声,唤了屋外的婢女进屋,一齐将柳四喜带来的其他东西拿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宓葳蕤和喻苏两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刚刚说话为何没避开你?”喻苏也不掩饰。

不管宓葳蕤如何猜测,自从他想通两年前那出事情的关窍后,要怎样做便成了他一人的事。

宓葳蕤无奈地笑笑,“殿下还真是的……”

“祭神仪式后,你定然要随着国师进宫。”喻苏言语间全然一派认真之色,“宫中不比白露山,父皇身边的三个大太监各司其职,柳四喜便是与你打交道最多的一个。虽不过是个心思奸猾的内侍,但若是想给你下绊子,也会麻烦不已”

明明喻苏在一本正经地和他宫中人情往来,宓葳蕤却不知怎地有些心痒痒。

这一心痒,宓葳蕤就喜欢胡说八道,“殿下处处为臣考虑,臣之前许诺一生一世,如今看,只恐还不尽够,怕生生世世才能还得了殿下的恩情。”

“这点小恩小惠便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喻苏笑得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忐忑,“我能做,别人自然也能,那你如何能还的清。”

“于殿下而言是小恩小惠,但对臣来讲却是天大的恩情,更何况心意不同,谁能比得了殿下对臣的真心呢。”这腻人的话怎么说出口的,宓葳蕤自己也说不清,想到了也就这么说了。

“宓少师如今哄人的本事果真不小。”喻苏泄露出的笑意不减。

过如今已不像往常语塞,也能顺着宓葳蕤的话调侃两句。

“殿下爱听便好。”宓葳蕤看到了喻苏嘴角边露出的酒窝,跟着笑了,“这话臣也只对殿下说过。”

“今后也只能对我说。”喻苏呐呐出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赶忙掩饰道,“若是给别人也这般说,免不了落得一个油嘴滑舌的名声。”

“殿下说的在理。”宓葳蕤借着喻苏给他倒茶的空当,摸索着拉住他的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桃木手串套在了喻苏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