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蝉(2 / 2)
作品:《尝命》渲目的红瞬间拉紧传令官的神经。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间灼热,身子在离自己远去。
不,是头在飞。
他的最后意识,留在一阵腥风从身后掠过。
因为环山,所有人设伏的点远远分开,但又相互照应。
其他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状,但时间一长,还是发现了反常。
蛰伏另外半边山的弟兄已经有小半会没有联系了。
哪怕是传递围剿信号,依旧等不到烽烟的回复。
风吹拂过众人的脖颈,就像无形的手,攥住所有人的咽喉。
乡里的风中,除了稻香,还夹杂着炊饭的米味。
陈凇辉怅然,拍了拍裤腿,转头。
陈汜来了精神,上前想要扶着他,不过陈凇辉摆手拒绝了。
陈凇辉喃喃道:“你注意到了么?”
陈汜一愣:“啊?”
陈凇辉的眸子里,深邃得透不过光:“这种天气,这种地形,是不会有山风的。”
看见他们掉头,徐千觉得机会来了。
但是,一阵悠悠的风,吹抚到他的脸边时,他的脸色难看了。
是血腥味。
明明是酷暑,风却带来了货真价实的寒意。
他猛地回头,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傍风扑来,瞬间地面沙石飞溅。
徐千反手握匕首,折身反闪,同时让过老虎的扑咬借着灌木丛的视觉障碍,一刀扎进虎瞳。
血色在整座山头蔓延。
当哨兵全神贯注盯着远方的时候,脚下的树枝断裂让他猝不及防,跌落下去的时候,不知何时的一阵切割,他已经身首异处。
潜伏在灌木丛的两人,手臂同时微微一痒。以为雄黄粉驱虫失效的时候,手上的破皮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很快在手臂上变成人头大小,像粘在手上一块红得发紫的肉瘤。肉瘤上,慢慢浮现自己的笑脸,殷红的伤口还俏皮的扮成缺失的鼻子。
两人尖叫着滚出草丛,在其他蛰伏士兵不明就里的眼神中,抽出匕首斩断了他们的手臂。
痛彻的呼喊惊动了躲在土石后方的三个士兵。看到这一幕,心念电转间,他们想要大声呼喊:“敌袭!”可是声音却发不出来。
倒不是他们死了,而是突然的一股风,高速包裹这他们,风声呼啸,气压骤低,气流切割导致声带破裂。
风后,留下三具双眼暴凸,面色发紫的尸体。
以及挣扎无果,四肢在土石上带血的划痕,和压倒少量的沾血鸡树条灌木林。
另一个山头,失联前半个时辰。
灰色斗篷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出现在所有哨兵的视野中,头上的斗笠遮住容貌,破败的灰色篷布掩盖了身躯,笔挺的脊梁撑起气场,身后,是一柄斩马刀。
哨兵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抽身隐退,从树顶茂密的叶层中消失。
然后,他就真的消失了。
没有声响,也不见顺着树干爬到树下。
所有人陡然一惊,彼此抬头相望。
却骇然发现,所有人倚靠的掩体,树枝、灌木、土石、山地,全部消失了。以那名男子为中心,整片天空暗了下来,黑色的空间里,几百米开外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这一方小天地,光线勉强让他们能够互相照应。
事已至此,只有正面解除这个人的妖术了。
哨兵眼中神色如常,收回令旗,不动声色取出袖箭和匕首。
还有人悄悄放出信鸽,但是在天空扑棱两扇,瞬间就像血雾在空中爆开,血色羽毛四散。
像点燃的信号,所有人大喝一声向前方跃起。
然而他们意外地发现,他们还在树上半空中,下落却永远没有尽头。
脚底的失重不会停,所有人的身子顺带着心灵,一起向暗无天日的深渊跌去。
惶恐中奋起,挣扎中质疑,沉沦终迷失,绝望终死去。
于是所有人都失神地垂落。
斗篷下,昏暗的眼眸低垂,慢慢路过他们的尸体。带血的羽毛飘飘洒洒,在即将沾染到斗篷的时候,他才抬起手,轻轻收过了斗篷一角。
而因为抬手气流扰动,再次靠近的羽毛,从羽根开始,寸寸碎断。
砂石间,留下脚步响。
这时候,季夏的蝉,再一次鼓动着听囊,从腹部扩散着拉锯耳膜的声响。
三伏天,金色的光,撒在灰色的破旧斗篷上。
喜欢尝命请()尝命。